蘇婉清聞言不過清淺一笑,“你覺得依著蘇婉心的為人,那幾位公子找上門來這件事會讓她無動於衷嗎?我估摸著隻怕她心裏早就醞釀出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主意,既然這水已經混了,那我倒不妨將其攪得更加渾濁些!”高深莫測的揚起唇,蘇婉清接著道,“你且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了,等天色暗下來就去淑容苑,記著最好隱蔽些,莫要讓人看出端倪才好!”
紅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後在蘇婉清的叮囑聲中緩緩離了房間。直到看著紅箋離開,蘇婉清才站起身,舉目遙望著蘇婉心的傾心閣,嫩紅的唇輕揚開合著,“這戲可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次日一早,蘇婉清還在睡夢之中便聽到門外傳來丫鬟婢子們的議論聲,“你聽說了嗎?昨兒個半夜繼夫人不知怎麼的竟是夢魘突然醒了,正巧聽到了門外幾個碎嘴丫鬟在討論二小姐的事情,老爺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繼夫人知道二小姐出嫁之事,沒料到瞞到如今卻還是漏了餡兒!”
“可不是,聽說昨兒個鬧了一宿呢,咱們院子離淑容苑最遠自然是聽不見的,可我一個同鄉正巧在淑容苑裏做個三等丫鬟,今晨我碰見她可是嚇了一跳,那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整宿都沒合眼,那手臂上全是傷痕,我問她她隻說是自己不小心劃得,可我偷偷地瞧了一眼,那痕跡極為可怖,定然是木棍打過後留下的印記,我那老鄉平日裏不愛說話,性子雖說不討喜但也絕非是那會亂嚼舌根常犯錯誤的莽撞之人,可沒料到如今竟也要被那般打罵責罰,當真可憐!”
“這就是命啊,你也不想想,就繼夫人那性子,知道二小姐下嫁之事後指不定在房裏怎麼發狂呢,主子生氣自然是拿奴婢撒氣,你那老鄉倒還算是好的,隻不過是受了幾棍子,養個幾天也就好了,我今晨去廚房時聽那些個大媽們說,昨兒個夜裏淑容苑還抬出來好些個斷了氣的丫鬟呢,還好咱們沒在淑容苑當差,不然隻怕也逃脫不了幹係!”
那兩個丫鬟邊走邊聊,聲音也越來越低,隻一會兒就徹底聽不真切了。睜著雙眸,蘇婉清一動不動的仰麵看著屋頂,良久才出聲將憫枝喚了進來,因著長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還顯得略微沙啞。
憫枝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指揮著丫鬟們做事,聽著蘇婉清的喚聲趕忙推門進來,“小姐可是要起身梳妝?”待得到蘇婉清的點頭應和之後,又是從門外端了一盆水來,打算讓蘇婉清漱口淨臉,“小姐,來……”
“憫枝,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突兀的將憫枝的話打斷,蘇婉清沒頭沒尾的冒出這樣一句話,她的眼神依舊木楞的看著前方,眼中恍若沒了焦距一般,“明知道她是那樣性子的人,我還讓紅箋將消息放出去,都是我,是我考慮不周到,才讓那幾個丫鬟丟了性命,她們是因為我而死了,是因為我!”不停的重複這幾句話,蘇婉清陷入了從所未有的自責之中。
紅箋平日裏最是藏不住話,可蘇婉清布置給她的任務又是不能跟別人說的秘密,故而每每她都會說與素陌和憫枝聽,也正是因為知道紅箋的這個習慣,蘇婉清才會什麼都不解釋的這般在憫枝麵前自責,隻因她明白,昨日她讓紅箋做的事情,憫枝定然是心裏清楚的。
昨日紅箋的確是將此事告知給憫枝知曉,看著蘇婉清這般模樣,憫枝頭一次感覺到自家小姐心中不為人知的脆弱,“這事兒不怪小姐,是繼夫人性子太過歹毒,常人聽到此事後第一時間必定會生氣震怒,但卻鮮有那般殘忍對待丫鬟婢子的,那些丫鬟們是因為繼夫人的殘冷而死,與小姐無關。”
看著蘇婉清漸漸抬起的眸子,憫枝恍若受到鼓舞一般接著道,“小姐不妨想想,這事兒雖說老爺吩咐眾人瞞著繼夫人,但瞞得了一時終究瞞不了一世,就算小姐昨兒個沒讓紅箋放出消息,這事兒許也是隱瞞不長遠了。
我前幾日還聽說繼夫人自清醒之後每日吵鬧著要讓二小姐前來服侍,不過每每總是被那些個丫鬟找個借口推脫過去罷了,依照繼夫人的敏銳,想必這幾日早已看出了其中端倪,故而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才會震怒異常,小姐不過是讓繼夫人提前幾日知曉真相,算不得什麼天大的罪過!”
明白憫枝是在寬慰自己,蘇婉清雖說心裏依舊自責難過,表麵上卻像是緩過來一般,“你說的沒錯,我……”話剛說一半,蘇婉清的房門就被人猛地從外麵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