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想什麼呢?\"阿擇從浴室裏出來,幫我小孩接過去,放在我們旁邊的嬰兒床上。
沒有錯,我們竟然已經有了孩子,我現在常常也會看著孩子發呆,這幾年,我們從各自天涯到環遊世界,到現在,我們的家庭已經有了新成員,如果這不是真的,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和上天交換,讓我在這個夢裏死去。
我順勢靠進了阿擇的懷裏:\"我想起了我當時不想看到你被關進監獄就一個人走,我不知道我去哪裏,有一天迷路了,走進了一個小村子。\"我給他比劃著,那個村子挺古老的,我找不到地方睡覺,看不到哪裏是旅店,而且身邊也沒有多少錢,所以我就逛著逛著摸進了一間看起來小小破破的房子,竟然是當地的小學。門口的保安是一個老得連牙都要掉光了的老大爺,我就很順利的潛伏了進去。\"
從結婚到現在,阿擇有時候也會講講他在監獄裏的有趣的事情給我當睡前故事哄我睡覺,但是我從來沒有跟他講過我在離開他之後直到再遇到他中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想跟他講這段。
阿擇的手輕輕有序地拍著我的後背,我知道,這是他安撫我睡覺的手勢。我的睡眠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一個人生活的這幾年,我的睡眠非常不好,常常都是到了深夜也難以入睡,基本上都是淩晨接近天亮才能睡倆仨個小時,第二天醒過來卻頭疼的要命。
結婚前幾個星期,我的睡眠質量總是會影響到阿擇。哪怕是我一動不動,就閉著眼睛,我感覺已經跟我進入睡眠的狀態非常相似了,但是阿擇總是知道我沒有入睡,他就常常陪著我幹熬。有時候會給我讀書,有時候則會陪我聊天,有時候也就這樣抱著我,一直到我睡過去。我建議過分被窩睡覺。一個床上,兩個枕頭,兩床被子,這樣比較不會影響到他的睡眠,也不會想要分居一樣,起碼是在一個房間。誰知道我剛把這個建議提了起來,就被他嚴肅地否決掉:\"哪有和自己老婆還分被窩的,我堅決不同意,我一定要你老婆你同枕共被。\"但是因為曾經依賴過一段時間的安眠藥,所以我對這些安眠效果的藥物不僅生理上容易產生抗體,心理上也非常的抗拒,我試圖減少藥量來幫助睡眠,但是常常一吞下去就會反嘔出來。被阿擇知道後反而又被拉著訓了一頓。
後來他不知道去查了什麼資料,說是如果力道合適,手勢正確的話,隻要每天堅持泡腳後再輕拍背部就能改善睡眠。於是他就回來讓我跟著做。
這不,我剛剛抱著寶寶哄他睡覺就是一邊泡腳一邊完成的,而他隻要騰出手來就會幫我做他那套睡眠手勢操。
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把那天的小橋段講給他聽。
\"我進去一看,裏麵的黑板就是我們以前小學的時候用的那種小黑板,你知道嗎?\"我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把我按了下去,側躺在他的懷裏,雙腿夾住我的腳,示意我繼續說。
\"那個教室真的很簡陋。那天半夜下了一場好的雨,是雷陣雨噢,那個閃電透過窗戶,把教室照的一閃一閃的,我因為又怕被人發現,又怕閃電導電,所以不敢開燈,隻能躲在那組最靠近牆角的那組最後的課桌椅下麵。那算是我最難熬的一個晚上了,地上有蟑螂就算了,竟然還有老鼠爬來爬去的,大半夜地吱吱吱吱地叫喚個不停。我又累,又有點怕,又困,前半夜睡不著,後半夜好不容易靠著牆和課桌椅撐起來的一個小旮旯角眯了過去,沒想到,一陣豆大的雨滴又把我給滴醒了。你知道嗎,那天的雨有多大,那那個屋頂,愣是打穿了,都說滴水穿石,滴水穿石,古人誠不欺我!\"
我笑著雙手緊緊地抱住阿擇的腰。他低頭輕啄了我的嘴角一下:\"老婆大人,你編個故事也可著靠點譜唄,這樣我也能給你捧場,不然雖然老公我願意不遺餘力地支持你的改編功力,但是萬一以後這個故事沒有人看可就不好了。\"
我帶著他這個人都縮進了被窩了。
是吖,我是騙他的,隻是因為現在生活地太幸福了,以前經曆過的那些事,本來以為已經都不是委屈了,現在想起來,又是幸運,又是心酸。心酸都已經過去,但是我又怎麼忍心誠實的講出來,正如他每次跟我講監獄裏的趣聞一樣,就算我沒有進過監獄,我也知道那樣一個地方,會是怎樣的一種環境,而那樣一種環境,又容易碰上怎樣的事情。按照阿擇的為人,或許他在監獄之中在結果上不會吃別人太大的虧,但是一個小孩子,最多隻能算是少年,哪怕心智成熟、做事老成,在那個裏麵,又怎麼可能這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