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嬈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怒不喜,不驕不躁。
她可是個視錢財如糞土的清高藝伎,怎麼能因為價高價低而喜怒呢,那多不符合人設啊。
台下幾個始終隱忍的大富商看著她始終淡漠的神情,終是忍不住出了腔。
“一千兩!”
他們多的是錢,玩過的女人也數不勝數,府裏也多的是娶進門的姨娘。
可誰能和玉嬈比呢!那些個姨娘都空有一副好相貌,要嘛目不識丁沒情趣,要嘛就是看上他們的萬貫家財。像玉嬈這種,有名聲有才情,又完全不在乎金錢的女子,才是能在精神上與他們可以契合的神女。
這個一千兩,一下子將價格翻了一倍,頓時讓場上安靜了不少。
這世上有錢人多,但很有錢很有錢的畢竟是少數。
出聲的男子宋媽媽認識,那正是玉嬈的追求者之一,京裏頭專做布匹生意的王老板。他家的生意全國各地都有分店,皇宮裏頭所需的布料,便是他們家供應的。在這京城中,這位王老板算的上是頗有財力了。
宋媽媽聞言果然喜笑顏開,其他幾位都還沒開口呢,這位王老板已經開到一千兩了,怎麼不叫她高興。
而和笑得幾乎合不攏嘴的她相比,邊上那依舊波瀾不驚的玉嬈,便越發顯得清高有氣節了。
看著她這般模樣,其他幾人也是忍不了了,紛紛也出了價。畢竟女神當前,自己怎麼能輸?此番若是輸了,不僅是以後在玉嬈姑娘麵前抬不起頭,恐怕日後在這些人麵前,也會抬不起頭了。
競拍的價格不斷的爬升著,幾番叫價後,已經上了兩千多兩了。
宋媽媽已經心滿意足了,這個價格她已經完全超過了她的期望值。
叫價的速度已經慢下來了,但依舊還在緩緩上漲。
最終,價格停在了兩千八百八十八兩!
是源發當鋪的馬老板拍下的。而這個價格,也很符合他馬老板生意人的做派。發發發,多好的意頭。
宋媽媽一雙眼睛已經笑成一條縫,她轉頭看了看玉嬈毫無反應的小臉,立馬湊過頭低聲勸道:“傻丫頭,將近三千銀子啊,隻要你陪他一小時,還不用賣身,你可趕緊點頭了,別再折騰什麼清高了啊。”
玉嬈聽見了,但表情依舊淡淡的。
很抱歉,今天晚上她的任務是挑事。
馬老板是知道她的規矩的,可卻沒什麼才情。他是生意人,很擅長投機和吞噬人心。
他一直都相信,這世上沒有不愛錢的人,沒有不能用錢解決的事,除非,你給的錢不夠。
所以,他明知玉嬈的規矩,他卻還是選擇用錢砸,砸到她難以拒絕的地步。
這個價格,連宋媽媽都高興成這樣,可見這個價格明顯已經高於玉嬈的身價了。
可是,作為主角的玉嬈卻隻是淡淡行了禮,然後走到他跟前,平靜得吟了一句詩,問他有如何感悟。
這個問題以及她公事公辦的態度,著實讓馬老板很是尷尬。眾目睽睽之下,他沉默了許久,這才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玉嬈聞言行了禮,道了句“謝謝抬愛”,便轉身離開了,絲毫不顧馬老板瞬間鐵青的臉色。
接著,她又走到了第二價高之人麵前。輕輕開了口,“不知客官對玉嬈剛剛所吟詩句有何解呢?”
第二高價的李老板也是尷尬看了眾人,絞盡腦汁這才道出自己的看法。
玉嬈的聞言之後的反應和剛剛一般無二,依舊是那句“謝謝抬愛”,便轉身離開了。
李老板摸了摸鼻子,尷尬無比的坐下。但是回過頭想想,要尷尬也該是姓馬的尷尬吧,他花那麼多錢,人家玉嬈姑娘還不是不為所動?
他這麼一想,心裏頓時覺得好受多了,轉眼之間,玉嬈已經又換了個人了。
如此這般看著她依次按照價格詢問而去,又看著她依次謝過了眾人,誰都沒看上,眾人心中雖然失落,卻很是平衡。
宋媽媽在邊上幾次想要上前相勸,卻都被玉嬈風輕雲淡擋了回去,隻能在邊上氣得直抖。
將近三千兩啊!就這麼被這個敗家丫頭推拒了!
等到玉嬈將所有出價的人詢個遍,宋媽媽都已經心如死灰了。
沒有一個!
竟是沒有一個人能讓她看得上!
眾人雖然失望,倒也並不動怒。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宋媽媽一雙老淚往肚子裏流,剛想宣布散場,二樓圍欄邊有人出了聲。
“宋媽媽,這邊還有人出了價呢。”
宋媽媽聞言一愣,抬頭看去隻見一老一少兩名男子坐在桌案邊。
那名上了年紀的她知道,是朝中一名三品的文臣,早前似乎和前丞相陸遠關係挺好的。而他身邊的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她便不識得了。
“張大人,您說的是……?”宋媽媽疑惑開了口。
張大人指了指身邊的年輕人,“是這位小陸大人。”
聽他開了口,眾人的視線皆是朝那位小陸大人轉去。
隻見那年輕人看著年紀確實不大,但被這麼多人瞧著,倒也不怯場。他氣度溫和如玉,淡淡上揚的唇角同樣帶著爽朗大氣,雖然樣貌算不上頂尖的,但畢竟年紀還小,若是再長開些,必然會成為翩翩公子一名。
宋媽媽不認得,但在場的幾名大臣細細回憶了一番後,卻都想起來了。
上次正式見到這名小陸大人,應該還是在陸遠的葬禮上。
之後隨著這個月陸家女兒進宮,這位小陸大人也被封了個極小極小的官——在京兆府尹手下當個文書。
論起官銜,他可能連個大人都算不上。
之所以稱他為小陸大人,大概還是賣陸遠的麵子。
玉嬈抬起眸,然後重新敘述了自己問題。
陸於淮是洛景風提前通知安排好的,但事先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不過他倒也不慌,想了想,便開口告知了自己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