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再見邱赫(1 / 2)

謝雲婧勾了勾嫣紅的嘴角,笑容帶著說不出的疲倦:“有什麼好不好的呢?你也知道,自打前藺陽候過世,夫君就接過了這幅重擔,事情隻會多不會少。”

藺陽候過世的時候,謝夙卿也穿了九個月的大功服,那個時候謝雲婧守著孝,忙裏忙外地主持喪事,不施粉黛一身白衣確實是平時難以見得的麗色,但是也憔悴得不行,白皙的臉龐上眼下有兩抹青玉,來來回回地穿梭在穿著不同孝服的客人之間,笑容裏都帶著幾分憔悴。

現在,謝雲婧的孝期未滿,鬢角還簪著一朵小白花呢。

謝夙卿回過頭來深深望了她一眼:“你撐得住,我信你。”

謝雲婧倒是愣了一下,仔細地觀察起自己這個冤家一般的妹妹。

她的身量拔高了不少,比起十四歲的時候修長了很多,但是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瘦削和修長,連聲音都是清清冷冷有如碎玉的。

她著了一身青黛色的宮裝,層層疊疊的裙擺硬生生給她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來,但是連這股子韻味都是帶了說不出的遙遠意味的,謝雲婧竟然生出了一種從未靠近過這個人的感覺。

隨即謝雲婧就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了。她何曾靠近過這個在自己青春歲月裏充當了自己嫉妒的化形的妹妹呢?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靠近過,無論是身還是心。

謝雲婧忍不住笑了:“是麼?你倒是相信我,我自己都覺得快沉不下去了。”

“夫人生性聰慧,又是心思最縝密的,這種小事對夫人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吧?”謝夙卿走在前麵,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微微低下的臉上露出一縷微笑來。

謝雲婧嗤笑一聲:“什麼小事一樁?你倒是說得輕巧。”

但是謝雲婧畢竟沒有自爆艱難處境的習慣,這種事說出來博人同情的話倒是大可不必,因為一旦說了出來大概就是自找的嘲笑吧?這世道,人情薄如紙,有些苦隻能是打落了牙和血吞,並且臉上還得掛上最燦爛的微笑來。

謝夙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相信今日一言,日後謝雲婧在藺陽候府上站穩了腳跟,是不會忘了她這個還在深宮之中掙紮的妹妹的。

到了承乾宮的前殿,謝夙卿將謝雲婧引了進去,行了禮便要退下,隻聽得謝雲婧慢慢地行了禮,然後太後娘娘就開了口:“謝家的老二,你且也留下吧。”

謝夙卿身形一頓,回過頭來,恭敬地對著太後低眉順眼道:“是,太後娘娘。”

然後太後給謝雲婧賜了座,並且也給謝夙卿賜座了。

謝夙卿哪裏敢受這個座?謝夙卿不過是個女官罷了,如何能夠和藺陽候的夫人平起平坐呢?若是自己今日當真這麼沒有眼見力地坐在謝雲婧的身邊,隻怕自己這個不懂事且不知好歹的名聲就得坐實了。

於是謝夙卿果斷地往地上一跪,雙手按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太後娘娘厚愛,奴婢惶恐。奴婢身份卑微,斷斷不敢和侯夫人坐在一起,還望太後娘娘體恤。”

太後的眸中閃過一絲笑紋,隨即就道:“怎的就不敢坐了呢?你姐姐沒出嫁的時候是你姐姐,如今除了嫁便不是姐姐了麼?你這小蹄子未免迂腐過頭了。”

謝夙卿堅持不肯起來:“太後娘娘說的是極對的,侯夫人確實是奴婢的姐姐不錯,但是禮儀是斷斷不可廢了的。侯夫人坐在這裏是代表藺陽候府在接受太後娘娘的問候,但是奴婢草芥一般的人,豈敢和藺陽候府坐在一起?太後娘娘厚愛,奴婢感激不盡,卻不敢領這個情。”

太後笑笑:“哦?這話說的,這麼說來,原來哀家竟是個不知禮的?”

謝夙卿連忙又磕了個頭,心想這太後娘娘還真難伺候,但是語速絲毫不減慢:“太後娘娘是心地仁慈,才會讓奴婢和姐姐一同敘敘舊的。太後娘娘自然是仁心善厚的,但是奴婢卻不能廢了宮裏的規矩。”

謝雲婧出言道:“太後娘娘,臣妾家這個妹妹啊從小就是這麼個刻板的性子,還望太後娘娘海涵。”

太後一笑,保養良好的臉上連皺紋都很少見,肌膚雖然比不上二八少女來得柔潤白皙,但仍然是光滑的。她笑道:“瞧你這孩子說的,哀家何曾怪罪她了?謝家老二,你且起來吧,老這麼跪著,膝蓋可疼了吧?”

謝夙卿又磕了個頭:“謝太後娘娘,給太後娘娘行禮是奴婢的榮幸,不敢言苦。”說罷謝夙卿才慢慢地站起來,站到了謝雲婧的身側。

太後掩著唇笑道:“還真是個唇上抹了蜜的呢,這孩子還挺乖的。”

謝雲婧也笑著說:“回太後娘娘,舍妹從來都是古靈精怪的,還望太後娘娘看在她年紀尚幼的份上,多多包涵舍妹逾距之處。”

太後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輕輕撚著自己流光瀲灩的袖口,麵上的笑容慈祥無比:“這是自然。對了,藺陽候家的,這些日子在府上可還過得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