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疆戰亂,胤兒率兵出征去了,那孩子也該鍛煉鍛煉了,隨他去吧,他會平安回來的。今朝堂上是由三孫兒和老六坐鎮,出不了差錯,皇帝你就安心養病吧,沒什麼好煩憂的。”太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道:“皇後呢?她還在嗎?”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皇後本來是該被處死的,如今……太後隻能實話實說,說道:“皇後為了皇帝你割肉做藥引,念及仁義,也沒有處理了她,若皇帝有什麼打算,現在下達旨意也不晚。”
太後又怎會不知道,這話隻是說說而已,皇帝也不會忍心真的處決了皇後。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皇帝在病重時的心理應該也是這般吧,格外的珍惜生命,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謝夙卿看見皇帝眼中的一絲柔軟,他鬢角斑白的發絲,要比太後的還要多一些。
太後與皇帝聊了一陣,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皇帝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太後又囑咐了幾句,隨後離開,謝夙卿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皇帝,驀然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雖然他的身形已經枯瘦的不成樣了,但眼神依舊堅定,不容違抗。
謝夙卿微微一笑,向皇帝所在的方向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再猶豫。
夜幕降臨,星羅棋布,天上繪畫著璀璨的星辰,地上卻在演繹著悲歡。
皇帝能夠醒來是值得普天同慶的事,這場晚宴也就格外熱鬧一些,連太後的臉上也掛了幾分真心的笑容。唯一不在狀態的,或許就隻有宸妃了,今晚六王爺也出席了,並且就坐在了她的正對麵,她怨恨的目光似乎能把六王爺穿破了,奈何六王爺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來不及應對,隻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謝夙卿,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事與謝夙卿有關。而後者一副望天的姿態,像是在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宴會開始,由於皇帝未出席,這場宴會也來的隨便一些,畢竟這是要為皇帝衝晦氣的,氣氛越融洽越好。樂師們在屏簾後頭彈奏,琴弦彈出悠揚的曲調,如玉盤落珠,洞簫的聲音洪亮,與琴聲交相輝映,更加襯托出琴音的輕快。
謝夙卿陪坐在太後的身邊,坐在最高位上,下邊的一切都落在了她的眼裏,毫無遺落。
謝雲婧今日與藺陽侯一同出席,肚子和上次見時相比還要大上幾分,算起來已經滿六個月了,她小鳥依人的依偎在藺陽侯的身邊,謝夙卿看見藺陽侯對她也是百般的嗬護,如同嗬護手中的珍寶,或許,晉安侯府裏,謝雲婧算是一個幸運的女人。
目光繼續往下方移去,是自己不曾見過幾次麵的父親,晉安侯。晉安侯的身邊是大夫人,今日大夫人穿了一件絳紫色的宮裝,正好碰撞了太後服飾的顏色,太後雍容華貴,駕馭住這樣大氣的顏色自是不在話下,而大夫人看起來則是勉勉強強,至少在她未開口說話之前,還是能展現出她的幾分高貴來。
“臣婦參見太後娘娘,祝太後萬福金安!”大夫人想著,這是個給謝夏荷招募夫婿的好機會,謝夏荷雖不是她的女兒,卻馬上是她的女兒了,因為四夫人已經病的奄奄一息了,到時候,謝東臨和謝夏荷都要叫她一聲母親,這時候要是給謝夏荷攀上一門好親事,對她也是極有利的。
晉安侯對此顯然也是默認的,隻是前提是在事情沒有搞砸之前。
大夫人向太後請安完了以後,又道:“既是為皇上祈福,臣婦有個四女兒恰巧在前幾日學習了一套神麵舞,用作祈福保平安之用,不知臣婦的四女有沒有幸為皇上跳一支祈福舞?”大夫人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什麼前幾日恰巧學了神麵舞,這分明是刻意學的。
太後也沒攔著,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大夫人欣喜的把謝夏荷領了出來,讓她去快速換好衣服。等到謝夏荷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眾人的眼前紛紛一亮。
世人皆知神麵舞是戴著神像麵具出場的,之後的舞蹈也多為祈禱的姿勢,像是從法事開辟出來的一種舞種。不論是服裝還是舞蹈形式,都是莊嚴而肅穆的。然而謝夏荷一出來,是輕紗水袖,粉色的紗裙隨著大幅度的舞蹈動作上下飛揚,舞出飄然和曼妙,而在莊嚴的梵樂下,她的動作輕盈,輕快,沒有絲毫肅穆的感受。
謝夏荷的舞倒是讓在場的大多數看客看的眼睛發直了,但事情總有例外,譬如太後,譬如皇後,還譬如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