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著,如媛忽然回過身來,對她嫣然一笑,道:“還不趕緊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如實說便好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應該特別提醒你家主子“梅林苑”這三個字。雖然你家主子沒有多大的能耐,但好歹正宮主子是個不好惹的,你且回去稟報吧。”
如媛的一番好心提醒,似乎昭示了什麼。
而慧雲轉身離去的那個方向,是玉泉宮。她的主子,玉泉宮偏殿裏住著的劉美人。
說起來,劉美人的父親與晉安侯還有個不深不淺的牽扯。劉美人的父親當年還是國子監的國子祭酒時,晉安侯曾為謝東臨牽了一門親事,可是之後國子祭酒因為官場不如意,被先皇一貶再貶,最後隻做了一個正六品的太學博士。
晉安侯也是一肚子的壞心思,厚顏無恥的瞧不起家道中落的國子祭酒一家,本來商談好的婚事也告吹了。
這也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的晉安侯身處邊疆,庶民一個,當初他瞧不起人家,現在看看自己,會不會為自己感到可笑?
而劉府也是因禍得福,倘若真的和謝東臨聯了姻,今天的下場指不定怎麼樣呢。
此時此刻,謝夙卿在梅林苑裏安然閑適的品茗,不時去幫彩玉和步憐紮紮秋千,她這兩日畫了一張圖紙出來,想要在院子裏紮一個秋千,工部也應準了,一個小小的工程,隻是批了少許經費,剩下的工程問題,謝夙卿說了,有巧手彩玉在就夠了。
“謝娘娘好有閑趣。”瓊司樂笑著進門來,沒有著人通報,像是已經來過好幾次了,輕車駕熟,與謝夙卿兩人也是十分親昵的樣子。
謝夙卿也是看見她的時候放下了手中的香茗,站起身來相迎,兩人的笑容淡雅清新,仿若知己。“瓊姐姐又忘記了,我們之間以姐妹相稱就好了。”
半晌,瓊司樂的身後才露出一個高挑的身影,如媛站了出來,笑著行禮,道:“參見貴妃娘娘。”
“是寒芬園的如媛姑娘吧。”謝夙卿沒有露出一點訝異的神色,而是淡淡的笑了起來。
如媛不知道,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也能被謝夙卿記住,愣了一愣,隨後笑了笑,盡管有些不自然,“我家主子得了一顆祖母綠寶石,說是配極了您富貴的氣息。”
她將那個檀木盒子奉了出來,謝夙卿瞟了一眼,沒有要接的意思,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如媛。
如媛被盯著有些心裏發虛,本以為謝夙卿不會開口說話了,正打算找個台階下了,沒想到謝夙卿在這個時候開了口,道:“無功不受祿啊。”
如媛訕訕的一笑,她本來就是為了那羊皮卷來的,而這禮,說是一個跟來看一看的借口也好,說是為了討好謝夙卿也好,都一半一半吧。“這是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啊,娘娘可得收下。”
謝夙卿粲然一笑,向彩玉丟去一個眼色,收下了。
如媛如釋重負,心裏卻又滋生出了一些想法,原來這謝貴妃也是一道貌岸然的人,嘴裏說著不收,其實心裏可想收下了吧。
“嗯。”謝夙卿依舊待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著如媛,如媛還想著看看那羊皮卷裏寫了些什麼,賴在原地不走了,奈何謝夙卿這麼看她,好像在說:禮都送完了,我也收下了,你怎麼還不走?
如媛尷尬的站著,還是瓊司樂打破了這份沉寂,“代我向竇昭容問好。”
如媛這下不走也不行了,她咬了咬牙,目光還戀戀不舍的流連在那羊皮卷上。
謝夙卿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隻是淡笑。
如媛慢吞吞的走到院子門口,隻聽見裏邊細微傳出的對話。
“這是那篇曲子麼?”
“是啊,根據您的指點改的,果然是絕佳上品,昨夜我愣是興奮的沒有睡著,今日就急著來給您看了。”
隱約聽見謝夙卿歎息一聲:“可惜我都不會這冬不拉,姐姐也不必將這曲子給我了,免得我糟蹋了它。”謝夙卿打笑道。
“您說的哪兒話。”
“這樣吧,倘若有哪宮的娘娘要,您就看看她能不能夠擔得起這大梁,好曲還是得配好的樂手,不然白費了,還不如燒了得了,雖然可惜,卻也不會留的遺憾。這件事情姐姐看著辦吧。”謝夙卿講的句句都到了瓊司樂的肺腑裏去。
瓊司樂從小愛樂,極有天賦,對曲子是用心去體會的,因此才會一下子便和謝夙卿交心,隻因為謝夙卿指點過的曲子都有種被裝上靈魂的感覺。
瓊司樂也是個對曲子極為負責的人,一個好的作品,她會選擇以合適的方式呈現在他人的麵前,而謝夙卿正巧也是看重了這一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