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安頓好,也不過剛剛到下午,外邊驕陽一片,伴著徐徐的微風,沐筱熙說想要出去走走,被應允了。
雖說過了這麼多年,她的記憶已經模糊,可還是能大概找到當年的老馬路。
這條馬路離海邊很近,附近的老房子具有Z國特色,就作為古建築一直被修葺保存。低矮的一片平房,皆是院子套著院子,門廊高,吊腳的房頂,還有路邊相隔不遠的石獅子。
這一切都還和記憶裏吻合。
到了這片寧靜的地方,沐筱熙也跟著安靜下來。
她麵朝遠方,話像是說給秦摯聽,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媽說,姥爺就是靠打漁發跡起來的,那時候的船還沒有現在這麼大,每次出海都是提著命出去,加上幾十年前自然氣候不能操控,許多人出去之後就再沒回來,可姥爺膽大心細,才在這裏逐漸變成了大戶。”
秦摯走在身後頓了頓腳步,而後接上了她的話,“後來你姥爺知道打漁隻能小康,卻不能真的澤被後人,就直接坐起了出口貿易,那時候這裏通往韓國的船剛有,他是第一批的商人。”
沐筱熙錯愕的看過來,“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當認準一個人,他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沐筱熙的那些家底都倒背如流了。
隻能說,許諾是一瞬間的,可他望著結婚證的時候準備了一世,這個傻丫頭不知道罷了。
而秦摯更加清楚的是,沐筱熙的母親姚婉鬱揣著家裏全部的家當嫁給了他的父親。沐崖才會順風順水至今。
所以說沐筱熙心裏有恨是應該的,那是老一輩用命換來的家業,也是一個女人傾注了整個青春。
他轉頭望海,眉心皺緊,好久。
再次轉頭回來的時候臉上換了一副愛昵的表情,“那邊有人,你不去打聽打聽?”
沐筱熙本以為這邊已經劃成旅遊區了,房子都是空著的。沒想到不遠處的一個院子正推門走出老人,她也跟著興奮了一下。
她一路小跑過去:“奶奶,您知道幾十年前,這邊一戶姓姚的人家嘛?”
老人看上去年紀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了,她把耳朵遞過來可還是有些聽不仔細,“姚?”
“對!我爺爺姚方明,媽媽姚婉鬱。”
老人半眯眼睛在沐筱熙的臉上打量好久,而後蒼老的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臉,“可不是嗎?這是咱們村地主家的孩子,跟你爺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沐筱熙一回頭,朝秦摯激動的咬緊了下唇。
而後又聽見老人說,“喏!那邊,那邊全部的房子,原來都是你爺爺的,可真是個大地主呢!”
都說思鄉情、思鄉情,這種骨子裏散不掉的感情會讓人至死都不會忘記。
沐筱熙朝那條路走去的時候,每一步都是激動著心情,漸漸的眼眶周圍跟著紅潤了。
夾雜在零星的記憶裏,她似乎還能看見自己小時候牽著媽媽的手走在這條路上,母親喜歡插一隻桃花在她的小辮子上,然後說我們筱熙真漂亮……
她發現自己走不下去了,很怕走到路的盡頭,就俯身坐在了石階上。
那麼好的媽媽,怎麼就好端端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