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懷玉街風波(1 / 2)

夜黑風高,滿城風雪,搜捕風七七的侍衛卻沒有下班。風七七一路避開侍衛,避開喧囂人流,終於躲進僻靜的西城郊。一間殘破的大禹廟,安靜地坐落在小小河灣處,仿似已坐落了許多年。

風七七籲出一口氣,一溜煙兒進了大禹廟,尋了大禹像的背後暗角藏住身體。她最後望一眼外頭破曉的天色,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日,風七七經曆了太多,這一夜,風七七亦經曆了太多。她實在是累了。一覺黑甜,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又是她的破例之舉。從前做殺手,她每天的睡眠不足4個小時,即使是不執行任務,她也絕對會在淩晨一點之後睡覺,清晨五點之前起床。

這早已成為她躲避風險,化解殺機的習慣。而今,竟然變了。風七七若無其事地出了大禹廟,就著河灣裏的冷冽河水,仔仔細細洗幹淨手臉。

又扯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草,搓出來黑綠色的汁液,胡亂塗在了臉上。她對著清澈的河水照照,果然見自己一張臉早分不清模樣,活脫脫一個叫花子。可惜配上椿兒的衣裳,卻有些不倫不類。

到底,椿兒乃大將軍府二小姐的貼身丫鬟,衣裳料子比外頭的富戶小姐還要矜貴。

風七七皺眉抬起頭,決定換一個行頭。憑著昨夜奔來的記憶,她很輕鬆就尋到了西城郊一處簡陋的成衣鋪子。

成衣鋪子裏的掌櫃是個聰明的,根本不看她的臉,隻將她的銀子收了,便領她挑選衣裳。風七七不急不緩地挑了幾套衣裳,又進了試衣間換了一套新的,再出來時,果然像是個進城務工人員。

風七七對這樣的打扮很滿意,出門右拐,又買了一套脂粉。化妝,真是再簡單不過。不過是一套廉價脂粉,已然將風七七的絕色遮掩地一幹二淨。風七七望著自己描粗的眉毛,描黑的臉,描小的眼睛,描得鮮紅的大嘴巴,嘿嘿笑起來。

前世今生加起來,還真是沒有此刻放縱過。從前她也常易容,為了方便行刺目標人物。今生卻是自己給自己做主,為了某一樣東西,心甘情願地把自己扮醜,把自己放到一間破廟,去用雪水洗臉,去啃冷饅頭。

去像個叫花子一樣活著,卻還樂意被人當做叫花子。

情。

沒錯,是情。為了親情。

大概二十年,她都沒有接觸過這個東西吧,真是挺陌生啊。風七七站在脂粉鋪子門口,仰頭看著暗沉的天色,琢磨著晚些時候可能會下雪,慢慢走向了流火城中心。她要拿回七夕古琴,就必須要暫時蟄伏起來。

至少,要弄明白風月究竟把古琴放到了哪裏?風七七覺得,進城去當個幫工,或許最能探得消息。

街道漸漸喧嘩,高樓商鋪漸漸櫛比,風七七總算又回到了熱鬧的流火城中心。滿街侍衛仍在追擊玉國妃嬪,動靜不小,不過看樣子並無什麼大的收獲。

風七七正想嗤笑,冷不丁聽商鋪廊下一人喟歎道:“兵馬司指揮使張中霸這一次可算是做得太過了。那玉國妃子風七七,一介婦道人家,怎會在流火城有那許多平民親戚。他們這樣大肆搜捕,像個什麼話!”

另一人道:“可不是,中宮那一位好色成性,張中霸借此搜刮美麗清白的女兒家,不就是為了孝敬他嗎?我聽說,誰家不給錢,就送進牢去,若是給了錢,才可免此大災。”

風七七一驚,古往今來腐敗一事當真是杜絕不了。追捕一個風七七,竟牽連出這等搜刮民女,搜刮民財的破事?

她暗怪自己耳朵尖,聽到這些,不由得有些氣憤。早知道這樣一跑竟害了平民女孩子,她就該一刀殺了太子,好教瀟陽王坐實了罪名,也免去了張中霸這一番“煞費苦心”的搜捕。

偏偏,她隻顧著想看狗咬狗,卻忘了咬人的狗在互咬之前,早已不知咬傷了多少人。廊下之人並不知道路上走著的風七七,已經將他們私下話語聽了清晰,二人重重歎息一聲,互相道別,各自離去。風七七搖搖頭,掃一眼飛奔過街頭的侍衛,目色黯淡。

既已成了這般局麵,她也不得挽回,左不過先去尋了七夕古琴是正事兒。她搖搖頭,轉身掏出銀錢,借著買熱茶解渴的機會,向攤主側麵打聽了雇人打短工的市場,匆匆去了。

說是市場,其實也就是一條不算繁華的大街,街麵不寬,勝在幹淨簡單,從這一頭能一眼望穿街那頭。風七七抬頭看著懷玉街三個字,莫名覺得一絲喜感,她微微一笑,就進了市場。

已是下午,短工市場並沒什麼人,不過寥寥幾個主顧,卻有幾十個等著被人雇傭的男女。因為主顧太少,大家似乎都不能找到活幹。

風七七裝模作樣的挎著個花布包袱,穿過市場,一個一個的去看人家麵前寫的牌子。

果然幹啥的都有,甚至還有個十三歲的奶娘。這樣小的年齡,身量還沒長開就能產奶?風七七十分質疑。然而,卻有一個肥頭大耳的主顧,摸摸奶娘的頭臉,掏錢請了去。

風七七看著那十三歲的奶娘上了肥胖男人的車,不由得愕然,就在這愕然一瞬,腳下卻險些撞上一物。“沒長眼睛嗎?哪裏來的臭婆娘,抹得一個血盆大口!”來人惡語相向,十分不善,重重哼道:“想當奶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長相,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