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七一路往永安洲去,路過邊境時,又見那奢華的酒樓。這一次,她總算認真看了看名字,歸來。

酒樓名喚歸來,果然帶著誘惑旅客歸家的氣息。此時,邊境上的大批流民已經散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狼兵把守著關卡,仔細查驗眾人的戶籍,對照無誤後方才放行。四海鏢局是流火城的大鏢局,大約狼兵也有耳聞。查驗他們戶籍的時候,神態舉止沒有查驗別家那般嚴肅。

羅生笑著遞上銀子打點,狼兵頭領笑納了,揮手讓他們過去。風七七路過的時候,狼兵首領怪異地看了看她,沒說什麼。風七七挑眉,該死的瀟陽王,狼兵是他的直係部隊,恐怕對她的臉是極為熟悉的。

這麼一想,再看周圍的狼兵,卻沒看出什麼異樣。天下人長得像的多了去,風七七又簡單易了容,狼兵難以將亡國妃和鏢師聯係到一起,也屬正常,於是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出了邊境,一路荒無人煙。眾人走了百裏,還沒找到一間投宿的客棧,終是選了處背風山坳,停下來安營休息。

卿懷的貨物全都聚集在中心,所有鏢師分散開去,環繞著貨物。卿懷和東萊也被圍繞在當中。羅生吩咐兄弟們紮營,生火、做飯,他自己先拿著砍刀砍柴去了。

其中一位鏢師大約是不願做飯,走到風七七跟前,皮笑肉不笑道:“七娘,大夥兒走了一天都累了,你手腳又快,手藝又好,幹脆,這頓飯你去做就得了。”風七七並不是被鏢頭羅生聘用的,聘用她的是鏢局老板錢總鏢頭。

錢總鏢頭人老鬼精,看卿懷滿意風七七,便交代風七七一路負責卿懷的安全,不必管鏢隊裏頭的雜事。至於工錢,還比別的鏢師高一些。

原本這些鏢師得知多了個同路的美人,是挺開心的。可惜一路過來,風七七並沒給大家占得什麼便宜,又沒什麼好臉色,也不曾做過什麼雜事。雖這些雜事本也有人負責,風七七隻算是個湊數的。

但,許多本事不大的男人都有個通病,得不到求不得的美人,便立刻翻臉,恨不能將人踩在腳底下踐踏千萬遍,方才心頭舒坦。

此刻,這鏢師大概就是這樣的心理。話裏話外都拿風七七當做尋常主婦看,好似洗衣做飯這等活計,本就是身為女人該做的事情。風七七既然是個女人,自然該她負責。

風七七是鏢師,而不是做飯的大娘。從前給卿懷打工,那是為了方便溜去大將軍府找古琴。今日在四海鏢局做工,那是靠手上本事吃飯,憑什麼要她委曲求全?她不是老好人。

風七七冷笑一聲,垂下眼簾道:“張勝,這做飯的活一直是你負責的,怎麼偏找我來了?該不會是這段日子見天兒投宿客棧,沒讓你做飯,你給忘了吧?”

上輩子做殺手,從來都是各司其職,該誰的不該誰的,誰的心裏都明鏡一般。這輩子混鏢局,張勝裝糊塗,風七七可不糊塗。

張勝被噎,不甘心地罵罵咧咧道:“你算什麼東西,以為自己長得像風七七,就想靠臉白吃幹飯嗎?大爺我告訴你,就你這種貨色……”

他話未說完,當先一巴掌扇過來,哪管風七七是男是女。風七七不等他巴掌落下,匕首出鞘,瞬間抵住了他的脖子。張勝也不是吃素的,恐怕早就看她不順眼,似有準備一般,倏地變掌為爪,抓住她握著匕首的手腕,大叫道:“大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美在哪裏?”

一語畢,另一隻手已扯向風七七緊扣的衣襟。使喚不成改為劫色,張勝真齷齪的可以。風七七右手一翻,手腕飛快脫出他桎梏,狠狠一劍紮在他鹹豬手背上。

“啊……”張勝痛極大叫,惡狠狠地收起拳頭,砸她麵門。風七七旋風一般退後,抽出紮在他手背上的匕首,換個方向再次刺入他後背。入骨三分,張勝一個踉蹌,撲倒在黃土泥地上。

正在安營的眾人總算聽到二人的爭執,紛紛丟下手中的活計圍攏過來。圍攏一看,張勝滿身鮮血的撲在地上,鏢師們當即嚷嚷起來。

男人其實是最自私的動物,沒起衝突之前,都像是搖尾巴的狗,跟在風七七後頭打滾求歡。

而今兩下裏一衝突,立時幫親不幫理,隻拿惡語惡言指責風七七。有幾人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先挽起袖子,準備幫張勝討回場麵。

風七七被人圍在當中叱問,冷著臉不屑道:“要想拿我的錯處,先問問他想做什麼?”張勝艱難地翻過身來,“呼哧呼哧”喘氣,罵道:“這娘們勾引老子一起劫卿公子的財,老子不肯,她便拿刀殺人滅口!”

人群登時炸開了。風七七盯著他,沒有辯駁。羅生正好扛著一捆柴回來,一見這場麵,當即大喝道:“你們幹什麼?”走鏢在外,最忌諱禍起蕭牆。張勝與風七七的爭執,已經引得一眾鏢師亂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