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秋顫抖地訴說著,不等宮娥阻攔,終於一把推開了雕花門。殿中,四個人冷冷直視過去,驚得她臉色一變。
瀟陽王邁步上前,睥睨道:“畫秋,你夜闖本王內殿,究竟是何意?太子病危,你不去太醫署傳太醫醫治太子,跑到仰夕宮抓什麼人?”
畫秋一怔,氣勢上先輸了一段:“奴……奴隻是想要請風小姐移駕東宮,查一查太子殿下究竟是中了什麼毒?”
太子殿下中了哪種毒,風七七如何能知道?瀟陽王臉色難看,哼道:“夜已深,本王累了,你要問什麼,趕緊問吧。”
畫秋眼眶一紅,“噗通”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道:“殿下……太子命懸一線,太醫們卻束手無策。若是太子殿下拖不過今夜,恐怕就要,就要……”
她泣不成聲,嗚咽道:“殿下,您精通岐黃之術,以九曲單製扼九州,天下人誰不讚您一聲醫術厲害。求您移駕東宮,為太子殿下瞧一瞧病灶吧。”
瀟陽王不是救世主,儲位之爭持續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太子中毒身亡,他怎會親手救人?他冷淡一笑,揚聲道:“本王隻會研製九曲單這種劇毒之藥,若是太子不嫌棄,倒是拿一枚回去服用。”
一個病危之人,已經中毒不淺,再服用九曲單恐怕隻會了斷地愈發快速。畫秋臉色一白,眼淚簌簌往下掉落,抵額叩首道:“殿下……求求您。”
風七七目光一閃,出聲道:“太子病危,難道皇後娘娘沒有讓大理寺查一查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畫秋不知她問來何意,卻依舊老實回答:“已經派人查了。整個皇宮都已封鎖,大理寺少卿曾友善大人正在一一查問。就是今日晨間參加春歸大會的小姐公子們,也都被禁足家中,確保查案順利。”
風七七冷笑一聲:“長孫嫣爾可曾被禁足?”畫秋仰起頭:“長孫小姐一聽聞太子殿下病重,就立刻進宮侍疾,並未禁足。”
瀟陽王不知風七七的意思,轉頭道:“七兒想說什麼?”風七七微微一笑:“今日晨間,我親眼看見長孫嫣爾拿她頭頂上的簪花,刺傷了太子的手指尖。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而且太子似乎也沒什麼大礙,所以並未伸張開來。”
瀟陽王目光一閃:“簪花?”風七七點點頭,勾唇一笑。太子病重,下毒事件又牽涉長孫嫣爾,皇宮立時戒備起來。瀟陽王想走走不掉,帶著風七七往東宮去。一路去,整個皇宮肅穆萬分。
雖是夜半三更,卻仍有許多宮娥悄然走動,大約是各宮的主人們都在關注事態的發展。畫秋原本是去抓捕風七七的,指望著瀟陽王能看在事情牽涉風七七的份上,出手搭救太子。
誰知道,被風七七一語道出玄機,才知太子病危之事另有隱情。皇後坐在太子床榻之前,一雙眼睛烏青。她上了年紀熬不得夜,熬夜起來就十分憔悴。
瀟陽王與風七七走進去,她臉色鐵青,不鹹不淡道:“七王真是有心,你太子兄長病危,你不顧前嫌趕來搭救。本宮很感謝你。”
皇後不得寵,太子不得寵,瀟陽王卻是被武威大帝寵上天的人。二人話不投機,又互不管轄,氣氛自然是有些怪異。風七七掃視一圈,見得幾位平時站在太子陣營中的大臣唉聲歎氣,又看見幾個小皇子默默坐在宮殿那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皇子們,是一個沒見著。甚至武威大帝,也沒看見蹤影。風七七目光一閃,直覺太子病危,整個大夏國都在暗潮洶湧。皇後發話道:“風小姐。”
她語氣格外冷漠,透出身為皇後獨特的尊嚴:“你說溫柔毒害了太子殿下,你可有證據?今日晨間太子與你爭執,午間便開始發病。到現在昏迷不醒,再未接觸過任何人……”
她黯然一頓,昂首挺胸道:“本宮以為,與其說是溫柔毒害太子,不如說是你嫉恨太子和溫柔瞧不起你,所以藏毒害人來得更合理吧。”
皇後自然是相信親侄女的,風七七也不爭辯,隻笑道:“芙蓉園裏的池塘中,還沉著長孫嫣爾的簪花,皇後若是懷疑,怎麼不派人去撈上來看個清楚。到時候,豈非真相大白?”
皇後冷笑一聲:“大理寺少卿曾友善大人已經派侍衛撈上來了,你不必嘴硬,等太醫親自看過之後,看你還如何辯駁!”到底,太子不是皇後的親兒子,麵對生死攸關之時,她還能保持暫時的鎮靜。
這份鎮靜,於此刻而言就顯得格外威嚴。外間很快送來簪花,風七七看清簪花的式樣,確認是長孫嫣爾常常戴在頭上那一朵。太醫們不敢再等,匆匆跑上去拿起簪花細看。
細看之下,並不能看出任何。它就是一支普通的簪花而已,雖然矜貴,委實不曾有藏毒的機關。簪花雪白,也看不見中毒發黑的跡象。
長孫嫣爾的嫌疑是要排除,太醫們低聲議論,都不敢拿主意。說實話,眾人得知了風七七所言,也不過是拿著簪花走個過場。誰都知道長孫嫣爾是太子表妹,明日就要做瀟陽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