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冷淡,麵色漠然,一副本王不是好惹的人氣概。辛九娘臉色一變,雙眼轉了轉,慌忙:“七兒,快到娘這裏來,小心他又使計害了你。”
當娘的人總擔心孩子被人坑騙,尤其是瀟陽王這種俊美卻邪魅的男人。風七七眨眨眼:“娘,他不會害我的。”
經曆過這麼多,而今一家團聚,她對他的信任,自然增加不少。
辛九娘與風六郎卻不為所動,皺眉急切道:“七兒,瀟陽王不是好人,你趕緊過來。”
她要走,某個人自然不會攔她。可他們要搶她走,卻一定不能成功。四個人對峙,夜風淒寒,呼吸可聞。瀟陽王終於開口:“夫人這樣心急,是怕本王揭穿你們的陰謀嗎?”
對麵二人忽然一滯,風七七飛快轉頭,目光遲疑。他是什麼意思?“嗬……”他冷笑一聲,淡漠歎息道:“從前,本王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下人最不幸的人,直到見識了你們的本事,才知道,這世間還有與本王同病相憐的人。”
他的話音滄桑可辨,仿似早已看破這人間種種,世事百態,紅塵滾滾。風六郎一步擋在辛九娘麵前,高聲喝斥道:“瀟陽王,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惡棍,你胡說什麼呢!你若是真對七兒好,怎麼會接二連三的迎娶側妃?!”
先前他囁嚅不言,訕訕不堪,唯此時才顯示出玉國風骨文臣的氣息。好一幅任爾寒風蝕骨,我自留取丹心的模樣。瀟陽王冷笑:“風大人,原來你竟是在意這個?”
他微微一頓,冷淡道:“側妃而已,你不知道都是可以休的麼?”
一句話說出來,對麵的二人臉色不變,風七七卻驀地一怔。瀟陽王目光一閃:“本王又沒有睡。過她們,休了又如何?若不是本王假意納了兩個側妃,辛九豈會乖乖上當?”
他沒有說夫人,也沒有喚辛九娘,而是說,辛九。辛九娘目光忽然淩厲,腳下一躍,衝了上來。“你這詭計多端的狐狸,傷我夫妻在先,現在又想來蒙蔽七兒,且吃我一劍!”
她步履飛快,眨眼間到了瀟陽王跟前,一劍刺來。“夫人……小心啊。”風六郎膽戰心驚,急忙忙出聲關切。可他到底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根本幫不上辛九娘的忙。
雪地上,霎時間雪沫橫飛,刀光劍影。夜色下,瀟陽王雙拳如虎,收放自如,打得雲淡風輕,隨意灑脫。就像,他根本不是在與人拚搏生死,隻不過在對月獨舞。然,辛九娘就沒有這麼厲害了。
一步一路,一招一式,她使起來歇斯底裏、混亂萬分。風七七一怔,急急道:“夏夕,不要傷我娘!”瀟陽王連風月都不會傷害,又豈會傷了辛九娘?風七七心頭雖明知如此,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七兒,他根本不是你的娘,他是你娘的師兄乜九鳳。他現今的樣子,隻是喬裝而已。”瀟陽王的聲音,冷冽迫人,字字敲擊在風七七的耳畔,回蕩在宓州小道上經久不息。
“那日他在皎化寺行刺我,正是以本來麵目示人,我一眼便認出了他就是乜九鳳。”乜九鳳?風七七一愣,她根本未曾聽過這名字。
然,瀟陽王總不會憑空捏造一個人。對麵,風六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下一秒立時焦急辯解起來:“你……你胡說!乜九鳳早在九娘嫁給我那年,就跳河自盡了……”
自盡?風七七愈發不明。辛九娘聞言大驚,猶如困獸惡鬥,瞬間使出渾身力氣。大有,一招將瀟陽王置於死地的意思。瀟陽王“唰”的一聲拔出冠上玉笈,雙手一擰,玉笈暴漲三尺,成為殺人神兵。
“乜九鳳水性極佳,豈是那麼容易淹死的?他後來藏身西商國月明潭,做了月明潭的二當家,自號辛九。你們自然不會聽說。”
一句一句,清晰冷漠,仿似要揭開什麼不得而知的真相。辛九娘尖聲道:“瀟陽王,任憑你舌燦蓮花,六郎與七兒,也不會信你的!”
她臉色變換,想要掙開瀟陽王神兵的控製,卻始終突圍不得。突圍不得,隻能困在雪地當中,被瀟陽王罩在劍影之下。不過,風七七卻看出,瀟陽王並無殺辛九娘之意。
她目光閃爍,望著辛九娘疲於應付的姿態,蹙眉道:“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乜九鳳確有其人,月明潭也確有其事,真真假假,風七七一時難辨。
風六郎臉色漲紅:“胡說,九娘不會死的,九娘不會是乜九鳳,瀟陽王你若再不住手,我跟你拚了!”他說完挽起袖子,仰天大喝一聲,一頭撞了過來。
文人有時候真是奇妙,明明身無長物,卻自詡無上清高,明明手難縛雞,竟以為自己練就了金鍾罩與鐵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