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妃子隨您怎麼處置。但這個秀女,本王一定要帶走!”他說的是“本王”,不是“兒臣”。
一句話出,已經表明他不會給出任何轉圜的餘地。皇後瞪著他的眼睛,幾欲噴火。他卻冷冷直視。無聲數秒,皇後猛然避開他如鷹。鷲般的眼睛,垂眸道:“夏夕,你長大了,本宮愈發拿你沒有辦法了……”
此話說出,好似一對母子情深意重。端的是母慈子孝,母愛兒嬌。可,明眼人都知道。
這不過是皇後的單方麵妥協。瀟陽王深受武威大帝的寵愛,瀟陽王的母親飲月夫人,即使十年不見武威大帝,仍牢牢霸。占著武威大帝的心。
而皇後和太子,除卻一層岌岌可危的身份,真的再無憑仗。這朝中大臣,早已分為兩黨,日日爭執不休,時時準備為了廢。嫡立。庶而戰鬥。
這些內幕,萋萋早在來時便聽了一些。近日在秀女坊,秀女們更頗多議論。但,隻有此刻,她才真正的明白,瀟陽王在這天下,到底占據著怎樣的位子。那真是權傾朝野,指點江山的地位。
即便是一國之母,也隻能妥協。她眨眨眼,不敢看皇後的臉,跟著白衣女子走了出去。脊背上始終有一道迫人的目光,跟方才瀟陽王看她完全不一樣。她直覺脊背發燒,愈發加快了步伐。
皇後,終歸是恨她了。
一路出了寶坤殿,瀟陽王並未等她。萋萋瞧著他翻身上馬,縱馬飛奔,忍不住轉頭道:“我們去哪兒?”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出宮。”
萋萋愕然:“我,我……”白衣女子淡淡掃了遠方一眼,不屑道:“主人要帶走你,絕不會讓你過落。魄日子,你還不滿意嗎?”
真要當了秀女,才會如意?
萋萋忙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白衣女子又笑,笑容有些無奈,又透著一絲高興:“走吧。出了這皇宮,天下間風景如畫,江山繁華。什麼東西看不得,非要在這裏看這四方天,看這些女人們爭鬥?”
她說的不無道理,萋萋點點頭,壓下心頭大事,跟著她緩緩出宮。出宮,仍走長安大道。
大道上,卻等著一人。別說是萋萋,就是先前縱馬飛奔的瀟陽王,也被攔截在此。眼看宮門在望,卻不得離去。
萋萋眨眨眼,下了步輦,就見瀟陽王的烏黑駿馬前頭,堵著一位豔妝的美人。那美人濃妝如畫,妖豔生光。正是今晨才見過的蘭妃暮容。
萋萋目光一閃,蘭妃已看見了她。“是你!”蘭妃的眼睛閃現怨毒,盯著萋萋的臉,低聲道:“怎麼是你!”
一句話畢,飛快地跑到了她跟前。萋萋也不希望是自己,然,避無可避隻得迎上。
“民女……參見蘭妃娘娘。”
蘭妃冷笑三聲,挑眉尖利道:“楊順那個蠢。貨,竟然沒有把你關進暴。室打死嗎?”
萋萋眨眨眼:“啟稟娘娘,沒有。”
“你!”蘭妃恨恨一巴掌扇過來,喝斥道:“本妃叫你頂嘴!”
一巴掌下,沒能打到萋萋。萋萋轉頭,看清白衣女子緊緊拽住了蘭妃的手。僵持不下,瀟陽王冷淡轉頭:“本王還要出宮,暮容不要再鬧了。”
蘭妃一驚,不可置信的回頭,雙眼淚如泉湧:“王爺……暮容做錯了什麼,您回宮不看暮容,卻帶走了一個……一個醜。陋的秀女!”
“醜。陋”二字,仿似觸動了瀟陽王的神經。他目光一閃,冷冷看過來,瞧著萋萋的臉,蹙眉:“她並不醜。陋。”
“王爺……”蘭暮容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哭起來:“她是不醜,可她實在不美!別說是暮容,就是林未馨的容貌,也比她好看。嗚嗚……”
蘭暮容雖是流火城第一美。妓,可真放在皇宮這樣高檔場所,她的那些做。作本事,便不能管用。此時此刻,萋萋看上去就比她正常的多。
瀟陽王淡然勒馬,不願再跟她糾纏:“本王還有事,不跟你鬧了。你在這宮裏,好好呆著吧。”
一語畢,馬頭撥轉,徑直朝著乾中門走去。他走,白衣女子自然帶著萋萋跟上。蘭暮容忍耐不得,一把拽住萋萋的袖子,厲聲道:“你不能走!皇上選出來的秀女,怎能不見皇上便擅自出宮。這不合規矩!”
萋萋目光閃了閃,微一用力,掙開了她的手。蘭暮容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她臉色漲紅地抬頭,尖聲喝斥道:“你這個賤。人,竟敢推攮本妃!”
不等萋萋回話,她已轉頭吩咐道:“給我抓住她,不準她離開!”抓不住瀟陽王的心,她竟準備控製萋萋的人身自由。不得不說,她也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