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上,蔣家人齊聚一堂觀看美麗的焰火。丫鬟們嘻嘻哈哈,一邊吃著零嘴,一邊與蔣夫人打趣。
各色的焰火染透了半邊天,玉兒道:“這麼好看的焰火,小姐偏沒興趣,真是可惜了。”春蘭附和著:“小姐喜歡安靜,由著她去吧。明兒就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今夜早早歇息也是對的。”
眾人點頭,又笑鬧著看向遠處的天空。幾個即將陪嫁過去的丫鬟,心裏更是多了異樣的情懷。閨房中,萋萋穿著睡衣站在鏡子前,瞧著自己。竟然,就這樣就要嫁人了。按理說,她與瀟陽王其實不算熟悉,她該一力拒絕這門婚事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真定下這門親事,她卻並不反感。甚至覺得,就這麼嫁給他,其實也挺好。可惜,王府中兩個側妃,月畔軒那個常年蒙著麵紗的飲月夫人……
“在看什麼?”窗外,忽然傳來男人溫和寵溺的嗓音。她一愣,飛快轉頭。瀟陽王站在她的窗前,妖冶邪魅的臉上掛著笑意,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好像在這一刻,他卸去了天下第一邪王的外衣,餘留的隻是世人對“夫君”二字定義的模樣。她眨眨眼:“你怎麼來了?”大婚前不可相見。
他已連著幾天不曾露麵。今夜,全城歡騰,萬人空巷,人人都在觀看他精心策劃的焰火表演。他卻獨獨出現在這裏。他手掌撐在窗台上,一翻身躍了進來。她慌忙退後,尋了衣裳遮掩自己。
他笑:“明日就要成親,今日還害羞作甚?”一麵說,一麵悄悄看她瘦削的脊背。她卻不肯依從,仔細披了衣裳在身,這才回頭看著他灼灼的眼睛:“既然知道明日就要成親,今夜還來找我。你不是在七夕閣前放焰火嗎,焰火表演已經結束了?”
“不曾結束。”他隨意坐在茶桌旁,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牛飲了,笑起來:“所以,才有時間來看你,還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他狡黠的眨眨眼,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
她蹙眉,忽然想通了關節,不由得搖頭:“你這麼大費周章,竟然就是為了用焰火引開他人的注意,然後悄悄來聽風樓看我?”他點頭,滿眼笑意:“不然?幾日不見你,我怪想的。”
她臉色一紅,避開他肆無忌憚的目光,低聲道:“既然已經見了,你還是快走吧。焰火表演結束,她們就該下來了。明兒就要嫁人,娘肯定有話跟我說。”
他無賴一般站起身,扭到她跟前:“焰火表演至少要三更才結束,她們一時半會兒下不來的。再說,我專程讓秋霜送了糕點過去,都是新近的貢品,保準蔣夫人喜歡。”
有吃有喝還有看,恐怕蔣夫人的確不會速速來見萋萋。蔣家人的性子,瀟陽王算是摸索清楚了。他勾唇一笑,又近了一步。萋萋退後一步:“你別靠這麼近。”
他湊近上半身,低著頭看她的小臉,玩味十足:“你在害怕什麼?”呼吸可聞,他的氣息撲麵而來,攻城略地般攫取人心。她臉色愈發滾燙:“混叫什麼!我才不怕你,隻因為結婚前不能相見,所以……叫你快走。”
她說話條理清晰,可腦子裏卻有點懵。似乎,曾經有那麼一日,他們也靠的這麼近,可她是真的忘了。頭頂傳來他的笑聲:“那日你淋雨暈倒,我親自為你換了衣裳,又將你送回來睡覺。府裏誰不知道,我早就將你看光了。你還怕什麼羞?”
她一愣,仰起頭:“你說什麼?”原來那日穿著他的衣裳,是真的被他看過,她臉色發燒,心跳忽然快速起來。他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渾身濕透,見死不救。馬車上又沒有別的衣裳,隻好先將就我的。”
他眯起眼睛:“是不是覺得衣裳很軟和,那可是我先穿過的。”“惡心。”她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再也不肯聽去。越聽越覺得臉色發燙,沒臉沒皮。“叭。”
他卻趁勢親了她小手一口,溫和道:“明日一早我就來接你,今晚你可乖乖的睡覺吧。”她飛快收回手,一隻小手已粉到發紅。好端端被他占盡便宜,這人哪裏是什麼邪王,分明是一個無賴王爺。
她背過身子,不肯再搭理他,悄悄擦著手:“你走吧,明日成親我知道的。”不過是要成婚而已,他整個人卻像是換了魂魄,再也不見一絲冷漠。
有的全是溫柔和寵溺。一時間,她竟有點不習慣。說好的邪魅冷漠,說好的桀驁慵懶,竟都日了鬼了。“萋萋?”他喊。她背對著他,望著夜色中的牆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