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春水並未將他們二人帶去山頂,甚至沒有帶著他們穿出石門。
半道,就轉彎了。
轉向了甬道深處,一間巨大的玉石門前。
石門清透,仿佛能透過石門看見房中的一切。
其實卻什麼也看不見。
萋萋有些害怕,但卻仍強自鎮定。
至少,春水並未捆綁二人。
雖然打了秦才一巴掌,踹了秦才一腳,可她覺得,那不是在傷害他們。
相反,卻像是在掩飾什麼。
春水想的什麼她不得而知。
卻見他伸手在石門上按了一下,石門應聲開了。
房中布置清雅,奢靡繁華,果真有幾分天宮的精雅。
迎麵的石壁上鑲嵌著墨藍色的寶石,組成一幅巨大的星光圖,璀璨生華。
如同整座天空在這偌大的牆壁中。
萋萋被震撼了。
世間人巧奪天工者倍出,但能將星圖如此準備形象地呈現在山中牆壁上,委實太不容易。
“誰?”
正在她愣神的當口,遠遠地,有人出聲。
春水抽出長劍架在她背後,驅使道:“去。”
她不得不從,緩緩朝著發聲之人走去。
發聲之人就在屏風後。
那一塊巨大的水晶石,照著原紋路做了一架屏風,美得讓人窒息。
簡簡單單的紋路,天然形成一片遼闊的山水圖,鬆林仙鶴栩栩如生。山澗天險、怪石蒿草無一不精。
軟榻上坐著一位白發丈長的老者,背對著他們,看不清容色。
那丈長的白發,徐徐披散在他身後,光滑堅硬。
“誰?”
白發老者又問了一次。
眼光卻沒有離開他手裏的東西,也不曾回頭來。
他的聲音很隨意,像是在問一個聽話的下屬。
春水出聲:“大人。”
白發老者一驚,倏地回頭,直直瞪著他。
四目相對,萋萋看見白發老者的眼中迸發出可怕的怒火。
他其實不能算是老者。
因為他的臉異常年輕,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目光有神,皮膚光滑。
他滿麵紅潤,劍眉濃黑。
唯一白的,隻是他的丈長白發。
還有他雪白的道袍。
一個道士?
萋萋一愣,春水已一腳將她踹倒在地,冷聲道:“屬下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所以帶著她來見大人。”
長劍架在她後頸窩,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殺死。
顯然,他下得去手。
道士目中精光閃爍,直勾勾看了萋萋一眼,倏地揚起了右手。
長袖翻飛,登時將春水擊翻在地。
春水倒在三丈之外,側身吐出一口鮮血,喘著氣受傷不輕。
他的功夫不錯,卻被這道士一袖子就掃翻在地。
委實令人驚訝。
萋萋大驚,道士已轉頭看著她:“三十三層通天塔,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站在她的麵前,臉上忽然顯出和煦的笑意。
然後伸出了手。
她能感覺到,他幹燥卻冰涼的手,就要觸摸到她的脖頸,將她的脖子擰斷。
然而,她卻毫無還手之力。
這人城府太深,功力太深,站在她麵前,像是波瀾壯闊的大海,與涓涓奔流的雨滴。
一個氣勢迫人,壓抑狂躁。
一個怯弱纖細,飄搖孤零。
她顫抖了。
三十三層通天塔。
她不知道她在何處聽到過這樣的傳聞。
通天塔是通往天宮的塔樓,是九霄仙境的接引之門。
穿過這裏,就能到達天庭,闖入仙界。
然而,到了這裏的人都不能活著離開。
也就是說,不能成仙,便隻能做鬼。
白發道士顯然是要讓她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