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三十一年，都城告破，契丹入城。
“師兄！師兄！”
雲煙瑤慌慌張張地跑進竹屋，雲少卿卻還在煮酒烹茶。
“何事如此驚慌？”
雲少卿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平靜如水的生活，倒是雲煙瑤平日裏沒有事了便會去城中閑逛。
這些年，他們的皇帝已經老了，柳家的事情沒有繼續追查，雲閣的事情雖然一直在查，可是真正能查到的並沒有多少。
雲少卿和雲煙瑤就在城外的山腳處安了家，日子倒也過得安穩。
這些年一直這樣平穩，倒也算是過的還可以。
“契丹！契丹打過來了！”
雲煙瑤喘著粗氣，額頭上掛著汗珠，眼神裏滿是慌張。
雲少卿微微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仍舊沒有停下。
“瑤兒可有什麼打算？”雲少卿稍微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是逃，是戰？”
被問到的雲煙瑤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的情況她想了很多年，可是真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她卻真的慌了。
“師兄，若是瑤兒要戰，你如何？若是瑤兒要逃，你又如何？”
雲少卿是她唯一可以被稱作親人的人了，雲少卿在哪，她就在哪。
“瑤兒要戰，那師兄便陪著瑤兒戰上一場，不論是生是死，寸步不離。”雲少卿斟了一杯茶，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茶碗邊上畫了一圈，“瑤兒若是要逃，師兄便帶著瑤兒逃到深山老林，逃到天涯海角，陪著瑤兒流浪。”
雲少卿的意思很明顯了，不管是生是死，他雲少卿也會一直陪著雲煙瑤，直到天涯海角。
“師兄，我們逃吧。”
“好。”
雲煙瑤隻是想找個地方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可是世事不如人願，好在她還有選擇的權利。
五年後，某個小村落。
“雲公子，恭喜恭喜啊！”
老村長笑嗬嗬地來道一聲恭喜。
雲少卿微笑著將老村長迎進院落：“村長肯來賞雲某這個麵子，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快，裏麵請。”
宅院內張燈結彩，滿目的大紅色。
房間內的雲煙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淺淺地笑了。
還好，還來得及。
在他走之前，為他穿一次大紅色的喜服。
“姑娘，該蓋上蓋頭了。”
“嗯，好。”
“一拜天地——夫妻和睦，天祈良緣。”
“二拜高堂——白頭偕老，恩愛一世。”
“夫妻對拜——此後一生，不離不棄。”
“禮成！”
雲少卿揭開了雲煙瑤的蓋頭，紅色的喜服穿在她的身上，映得她的皮膚越發的白皙了。
洞房花燭夜，兩人相對而坐，臉上皆帶著笑。
“瑤兒，苦了你了。”雲少卿的臉上浮現出苦笑，“讓你嫁給我這麼一個將死之人。”
五年前他們逃離了戰亂，雲少卿坦白了自己身上隱瞞的事情。
身患不治之症，活不過三十歲，好在他在結束生命之前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也算是此生無悔了。
“師兄，”雲煙瑤淺笑著握住雲少卿的手，這雙手還依舊白皙，可他的頭發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記得嗎？此生無悔。你去了，這世界上就沒有人保護瑤兒了，瑤兒與你同去可好？”
雲煙瑤依偎在雲少卿懷裏，一如還在雲閣的時候，兩個人在樹下午睡，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裏，睡得安穩。
“傻丫頭……”
“沒時間了啊……真想再陪你一會……”
“師兄，沒事的，我陪你。”
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紅色的口子，鮮血從裏麵緩緩流出。
雲煙瑤小心翼翼地將傷口隱藏起來，可是還是躲不過雲少卿的眼睛。
“瑤兒……師兄對不起你……”
雲煙瑤失去血色的臉上出現了震驚的表情，隨後又淺笑著搖頭：“師兄，如果是你，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