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曾生死與共,情同兄弟,那些情誼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玉忘蘇抱住沐訣。她沒有經曆和好姐妹反目成仇的事,可卻也能懂得他的傷心。

玉忘蘇吩咐了下去,讓紫茉她們收拾好東西,明日一早就返回京城。此時天將黑,就是起程也過不了城門了。

何況沐訣和鳳天冥最後一麵也沒見上,便也沒必要緊趕慢趕回京。

鳳天冥病重不是一日兩日,京城內外也早就做好了安排,倒是也不怕有人在此時鬧出什麼事端來。

博聞他們也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玉忘蘇先哄著一雙兒女去睡覺。看著兩個孩子睡熟了,天也徹底的暗了下來。

她出屋的時候,便見沐訣在院子裏練劍,她沒有打擾,隻是在回廊下站了好一會兒。

“終於到了這一日,卻說不上是好還是壞。”玉忘蘇歎息著。今夜的月色很好,月將圓,月色澄瑩,水銀一般流瀉了一地。已經近元宵了。

“夫人後悔嗎?”寒葉拿了披風給玉忘蘇披上。

“不會啊!”玉忘蘇搖頭,“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後悔。”

當初知曉種植罌粟的就是範家,她卻不急著對付範家,就是希望範家除掉楚雯華那邊的勢力,最好連鳳天冥一道除去。

若是範貴妃害死楚雯華孩子的事暴露,依著鳳天冥對楚雯華的寵愛,範氏怕是難以活命,範家也要跟著受到懲罰,也許便是大廈傾倒。

所以她會把罌粟花的花瓣送給範貴妃,讓範家狗急跳牆,做出極端之事。

要想挽救範家,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鳳天冥和楚雯華,讓二皇子盡快登基。

有了罌粟花,之後她又模仿竇振修的筆跡給範貴妃寫了信,慫恿範貴妃弑君。雖然範昭知曉竇振修失憶之事,可失憶本就是很玄妙的事,誰又能完全可能一個人是失憶了的?

何況她和陳宇曾經很熟悉,陳宇的筆跡她模仿起來是很相似的。

果然範家急著動手,而弑君乃是大罪,在範貴妃對鳳天冥出手之後,便又可以名正言順的端掉範家。

一起如她所願,範家沒了,鳳天冥也死了。自此,同侯府為敵的人都算是斬盡殺絕了。

鳳天冥必須死,否則安國侯府永遠也得不到安寧,就算是沐訣肯放棄一切地位權勢,鳳天冥也未必肯罷休。可鳳天冥卻不能死在沐訣和鳳玉白手上。

一來他們顧及過往情誼,很難對鳳天冥下手。二來,若是他們真殺了鳳天冥,餘生難安。

事情發展成這樣,本就是她想要的,談何後悔。

“隻是,一切如願,我卻並沒有半點快意。”玉忘蘇苦笑。有些爭鬥根本就沒有輸贏,所謂的贏家也未必就會快意。

兄弟鬩牆,無論輸贏,其實傷害的都是自己人。

所以才會覺得禍起蕭牆是最最大的悲哀。

“至少夫人在乎的人都會好好的。”寒葉笑笑,“夫人不是總說人要學會取舍,有舍才有得。”

“是啊!有舍才有得。”玉忘蘇先回了自己的屋。

她看了看案上擺著的琴,這琴還是當初鳳玉白送給她的,這次倒是帶了出來。

隻是一直以來,少有閑情逸致彈琴,技藝都漸漸有些生疏了。

她伸手撥弄著琴弦,這張琴的音色很好,極品的琴,卻放在她這裏要落灰了。

她想著過去學過的那些曲子,調弦開始彈奏起來。

隻怕今日之後,鳳玉白也會離他們越來越遠,再也回不去了。君臣有別,成了君王,便和別人劃開了溝壑。

以前鳳玉白是他們的好友,可今後,卻要謹守君臣之別,再不能像過去那樣自在了。想到此,心裏竟然有些悲哀。

是不是世事如此?所謂好友就是從不相識到相識,漸漸熟悉親近,成為至交,再漸漸走向陌生的一個過程?

終歸不是所有的好友,都能走一輩子的。

沐訣在院子裏練了一夜的劍,玉忘蘇在屋內彈了一夜的琴。

天微微亮的時候,玉忘蘇便吩咐了起程回京。還在熟睡之中的一雙兒女也被抱上了馬車。

回到京城的時候也快中午了,沐訣騎馬入宮,玉忘蘇則帶著其他人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