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還沒有侄子,可她想象一下,要是博聞或者月牙會帶來什麼災難,一旦帶來災難就會死很多人,她會下得了手嗎?
她覺得不能。
人的心本就是偏的,在自己的至親和外人的生死麵前,其實哪裏那麼容易做到大義滅親?
因為在自己心裏,必然是至親的地位更重啊!成千上萬個不相幹的人加在一起,在她心裏也不能替代至親的位置。
要狠下心來,真的隻是好說而已,做起來真的很難吧!
這一次鳳絕塵能狠得下心來嗎?
果然帝王還是狠心絕情方能坐的長久吧!下不得狠心便可能有無數的麻煩。
果然這世上看似最了不得的是帝王。看著好像皇帝大權在握,君臨天下,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
其實不然,帝王也有很多的難處。
以前她或許不懂,可看著鳳絕塵在那個位置上風雨飄搖,卻懂了。
自己不狠,便有人對你狠。所謂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如果非要有人死,自然還是寧願是他人,而不是自己。
“我沒有親侄子,你這個問題我也就無法回答。”沐訣苦笑,“沒什麼感同身受,旁人的痛苦我們無法替代,更無法想象。”
“也是。”玉忘蘇也苦笑。齊王在他們眼裏,最多是個被人利用而無辜的孩子。若是齊王死了,他們難免有那麼一點點憐憫?
可也僅此而已,因為沒有更多的感情,也就無所謂多少痛苦。
可齊王對鳳絕塵而言卻不這樣簡單,齊王是鳳天冥唯一的兒子,可以說是最後的一點點血脈,是鳳天冥曾經活在這個世上的一點痕跡吧!
在這樣的時代,傳宗接代真的被看得很重。
家家戶戶都覺得自己的血脈該傳下去,若是不能傳下去,那就是傾天的損失……好像誰家都有皇位要傳一樣。
所以鳳絕塵最是顧慮的,一來是親情,二來是鳳天冥的血脈。
鳳絕塵雖然和鳳天冥不睦好幾年了,可終歸還是有兄弟情深的。而齊王這個侄子也是在鳳絕塵眼皮子底下長到這樣大的,哪裏能沒有感情?
“從大局考慮,我希望齊王死,雖然他隻是個無辜的孩子。可生在世上,無辜慘死的人多了,瀾州中毒死去的百姓,罪孽又都算在誰身上?可說點私心,那孩子我也很熟,我抱過他,還帶他騎過馬,我也看不得他死。更不希望他死在玉白的手裏。”
玉忘蘇抱了抱沐訣,“那我們就別多想了,或許我們回京之日,一切都有了結果。”
姚墒的解毒丹控製住了毒性,雖然不能解毒,可至少讓倒下的那些人的有些好轉。
而姚墒等人還在加緊研製解藥。
當夜沐訣和玉忘蘇站在城門邊守了一夜,一直到天亮都沒見沈文康那邊的動靜,總算是鬆了口氣。
沈文康應該是相信了他們的話,不會急著毀了瀾州了。
還沒等他們去歇息,沈文康卻帶著人來到了瀾州。
“沈大人怎麼還親自來了?”玉忘蘇有些疲累的看著沈文康。一夜沒敢合眼,這個時辰她還真是困的很,隻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足四個時辰。
果然來到這個世界的久了,一直不怎麼熬夜,可是越發的熬不了夜了。
這熬了一個晚上,她便覺得自己好像虛弱的很,半條命都要沒了。
“我自然要親自來看看瀾州的情形,我雖然信了侯爺和侯夫人的話,可也要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沐訣引著沈文康往驛館那邊走,沈文康嘴上說了信他們的話,隻怕也隻信了五六分,心下還有些將信將疑,這才要親自來看看。等確定了之後才敢給京城那邊報信。
“看來夫人當真聰慧,才來到瀾州便已經幫了大忙了。”沈文康望著玉忘蘇。
沐訣摟住玉忘蘇,“這是自然的。”一副頗為自得的模樣。
本來他還希望忘蘇不要到瀾州來,畢竟瀾州危險,他實在不希望她出事。他們還有一個家,還有母親和孩子,若是他們兩人都在瀾州出事,可以想見家裏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如今他或許該慶幸是忘蘇來到了瀾州,的確是她一開始就懷疑瀾州的瘟疫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