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也就認真的挖著野菜,不時的說說話。楚歡顏還說起了蔣老爺來,倒顯得有些難過。

再是有了嫌隙,可到底蔣老爺和蔣夫人,曾經還是很疼愛過她的。

人好好的時候,難免會想著對她的那些不好。可如今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倒是反而想起蔣老爺的好來。

“你若是真擔心,回去便去看一看,也算是盡心了。”玉忘蘇勸慰著楚歡顏。

“我隻是感慨世事無常,先前的時候,哪裏能想到蔣家一下子會出這樣多的事。如今倒是苦了蔣伯母。”

玉忘蘇也覺得蔣夫人的確是不容易,兒子才沒了多長時間啊!如今連蔣老爺也要沒了。

蔣夫人還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子呢!

雖說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終歸還是要活著,隻是遇到了那麼多的傷心事,也當真是讓人心力交瘁,黯然神傷的。

玉忘蘇等人沒出門多久,楚夫人便也出了門,熟門熟路的順著村子中心的路走,很快便站在了徐邈的家門口。

見到楚夫人的時候,徐邈有些驚訝。

“夫人怎麼到我這寒舍來了,坐吧!”徐邈招呼著楚夫人坐下,又要去沏茶。

“徐郎中坐吧!不用這麼麻煩。”楚夫人掃了亦步亦趨跟著徐邈的李貴一眼。

“阿貴,你去沏茶吧!等我喊你的時候你再進來。”徐邈給李貴使了個眼色,李貴便乖巧的往廚房去了。

屋裏隻剩下他和楚夫人,楚夫人便細細打量著他。“不知徐郎中說親了沒有?”

徐邈蹙眉,不知道楚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楚夫人不希望他纏著楚歡顏,他也從沒想過要糾纏,自然照辦。

不過他說親與否這樣的事,楚夫人似乎也管的太寬了些。

這倒是顯得莫名其妙了。

“夫人今日來此,就是為了這不合時宜的關心?”徐邈還是一副和煦春風的模樣,溫潤儒雅,但是話語裏卻帶著淡淡的冷意。

楚夫人臉上有難堪之色掠過,手中攥著帕子的手越來越近,將帕子都要揉捏壞一般。

“我希望你能娶歡顏。”好一會兒,楚夫人才說出口。

徐邈一臉驚訝,看著楚夫人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這完全是他沒想到的事。

上一次楚夫人來找他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說真的,也並沒有過去很久。

才時隔幾時,竟然就忽然變了口氣?

雖然徐邈並沒有露出輕蔑或譏諷的神色,楚夫人還是略覺得難堪。半晌都沒人說話,氣氛也就凝滯了起來。

“你大抵在想,世上怎會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吧?”楚夫人歎息著。她自然知道,她如今來說這個,誰聽了怕是都覺得厚顏無恥。

若是以前,歡顏還是楚家的大小姐,自然不愁嫁,她也希望歡顏能有個好歸宿,而不是嫁一個山野村夫,布衣荊釵一輩子。

可今日不同往日,歡顏成了望門寡,本有了克夫不祥之說。再要說親不容易。

而最為重要的,還是經過了蔣翰元之事,她算是都想明白了。什麼門當戶對,富貴榮華,哪裏有女兒的幸福重要?

那些麵上看看彬彬有禮,似乎什麼都好的人,未必真是好的。那些所謂的好,不過都是假裝出來讓人看的。

不說這門親事最後沒成,縱然成了,歡顏也未必能過的好。不說蔣翰元品性,縱然真是個品性好的,歡顏心裏也未必樂意。

定下親事之後,歡顏似乎就沒怎麼好好笑過了。尤其是備嫁的時候,歡顏更是帶了些心如死灰的枯槁。

那種仿佛是要奔赴火坑的悲壯,讓人看著心酸。

若是過著富貴榮華的日子,歡顏卻從未開心,那也毫無意義。以前是她執拗了,到底是要發生那麼多的事,心裏才能通透起來。

以後啊!她當真是再也不勉強兩個孩子了。隻要兩個孩子一直高高興興的,比什麼不好啊?

“夫人多想了。”徐邈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夫人自有夫人的考了,到底都是為了兒女好的。”

楚夫人蘇了口氣,“知女莫若母,歡顏的心思,我這個做娘的很清楚。她的心裏,到底還是惦記你。”

徐邈卻不知該如何應話,各人有各人的考量,無關對錯,隻是想法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