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母親擔驚受怕了那麼多年,真是不孝。

“姑母,你身子不好,先坐下。我們有話慢慢說。”君無名扶著老夫人坐了下來。“表哥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嘛,姑母該高興才是,表哥在外麵還成親了,孩子都快滿歲了呢!”

老夫人呆愣愣的神色這才有了些變化,目光略帶淩厲的落在君無名身上。君無名訕訕的,不好再說下去。

他早就知曉表哥還在世,卻隱瞞了姑母這麼久,這一時姑母是沒閑暇管他。可過後,姑母還不秋後算賬啊!

“把訣兒攙起來吧!”好一會兒,老夫人才擦拭了臉上的淚,聲音卻還滿是哽咽。

君無名急匆匆的把水生給扶了起來。

“母親,是兒子不孝,讓母親傷心了。”

“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老夫人的淚又落下來。“其實我如何不知道,他們帶回來的,根本就不是你。即便屍身日久,早就麵目全非,可我這個做娘的,哪裏會沒有感覺呢?

“可我不敢說啊!甚至不敢在臉上露出半點異樣來。我怕府裏的人不幹淨,也不敢派他們去尋。”老夫人閉了閉眼。

君無名滿臉吃驚,他想著當時姑母悲痛欲絕的模樣,還以為姑母詳細那就是表哥的屍首呢!

不過想想,即便姑母當日真的有所懷疑,傷心卻也不是作假。縱然那屍身不是表哥,可卻能肯定表哥肯定出事了,怕也是凶多吉少。

甚至可能是屍骨無存,才會拿了假的屍首回來充數。

“如今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你受苦了。”老夫人淚眼朦朧的凝視著水生。

“是母親受苦了。”水生滿眼的愧疚。他雖說流落在外,可日子並不艱難,和母親吃的苦比起來,無足輕重。

“姑母也不能怪表哥,他一度記不起以前的事了,見到我都不認識了。”君無名感慨著。縱使相逢應不識,那樣的悲涼,竟然有一日他也親身體會了。

水生瞪了他一眼,君無名訕訕的笑著,“我又說錯話了。”

“哪有做母親的會真正怪自己的孩子。我又是希望看到訣兒好好的,又是怕他冒然回到京城來。這京城始終是個是非之地。”

權位麵前,最薄便是血脈至親。

曾幾何時,她和太後都以為,她們同族姐妹,在京城可以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而她們的孩子,也會像是幼年那樣,一直都關係親密。

到底也隻是她們所想罷了。

孩子們長大了,到底什麼都變了。曾經的那些情誼,早已經麵目全非。

“還請母親珍重。”

“我沒事,倒是你,準備如何?”老夫人直直的望進水生的眼裏去。

“表哥一心擔心姑母的身子,急著來看姑母。至於今後的事,還要我們坐下來再商議一番。”君無名插嘴道。誰也不知道表哥回京,皇上到底會怎麼做。

既然已經出過殺招,必然是再不敢相信什麼相安無事了。

“也罷,很多事,不是我一個婦人能管的。也隻能你們自己去商議了。”老夫人深深歎息著。難怪皇太後把自己關在慈寧宮中吃齋念佛,輕易不肯出來。

既然有些事無力去管,便也少聽少看,不然也隻是苦了自己。可終歸她是沒有那麼寬的心,不能也關起門來了,兩耳不聞窗外事。

見老夫人乏了,水生便扶著老夫人躺下。

“你娶親了,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老夫人忽然問道。

“她……母親若是見了,會喜歡的。”

“嫂子和孩子都入京了,等什麼時候,我設法帶他們來看姑母。”君無名笑著說道。

“入京了?”老夫人急切起來,“訣兒,你自知京城是龍潭虎穴,如何還帶著他們一道來?若是有危險可如何是好?”

“我們既然成親了,便是一家人,她知母親病了,放心不下,也想來看看母親,也讓孩子來看看祖母。”

“她有心了。你成親了,和以前不同,可不能不顧家,要好好待人家。至於相見之事,不必著急,待時機成熟的好。隻有你們都好好的,我才能安心的。”

老夫人又指了指床頭邊一個櫃子,讓水生去打開。水生從中取出一個小匣子來,老夫人親自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