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朦朧,星黯淡。夜幕蒼茫,隻有那遠處山腳下的汾陽郡,燈火流明,一派繁華。

這是汾陽郡外的明岩山,此刻,在明岩山頂,一大一兩襲黑衣身影一前一後的站著,靜靜的俯視他們腳下那座城池。

良久,站在前處的高大黑衣開口:“短短兩年,練至空遁之境。阿羅你做的很好。”

被喚做阿羅的黑衣道:“謝師父誇獎。”

高大黑衣突然轉身,音響處,阿羅的白皙臉上頓時印了五道指痕。“私放韓少一,你可知錯?”

阿羅開口,漠然道:“弟子任憑師父處罰。”

高大黑衣原本冷酷的雙目中,突然湧起一層複雜的s望向阿羅那漠然的臉,歎氣:“身為修羅王,當懷修羅心。阿羅,為師問你,你可是‘死寂之心’有了動搖?”

聽到“死寂之心”,阿羅身子微微一顫,眼前似乎又有一片那望不到邊的觸目驚紅,和那一張張或敦厚、或真、或溫柔、或善良的臉龐……可在那一張張看來溫情無害的背後,卻是皮鞭,是悶棍,是午夜夢醒時看到的那一抹刀尖,是腹中饑餓時吃到的那混有毒藥的饅頭……

隻是一瞬,阿羅那一雙墨眸中堅如磐石的殺意上湧:“從無動搖。”

高大黑衣滿意的笑了:“那麼,師父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鬼馬銜刀回報,醫毒雙絕已火焚而死。夜觀星象,代表他們兩個女兒的星光雖微,未絕,另有一客星近,漸成雙星臨月之勢。阿羅,帶那兩星的頭回來見我。”

五月豔陽,雖無七月流火的炎熱,但在這熾rì當空的正午,郊外官道上還是一樣的行人稀少。

韓少一正走在這官道上。

不是他不知道這種氣不適宜趕路,但凝香穀傳來的消息著實比這氣還讓人難受。

凝香穀主醫毒雙絕夫婦失火身亡,這種消息,尋常江湖人隻怕一聽就忘,可這對韓少一來,卻是深深的懊悔。

他甚至不敢去多想!

那醫毒雙絕為難的神情猶自在目,如果不是自己一再請求,是否他們就不會遭害?

還好,沒有聽到關於他們夫婦的一對女兒遭難的消息。

這事,會不會也和阿羅有關呢?

韓少一想起那逍遙典上阿羅的那一手空遁,歎氣,他自問若將自己換成阿羅,在那個年紀也決無可能練至空遁境界。

“師父為什麼會這樣對他呢……”韓少一喃喃自語,不覺已來到凝香穀外。

凝香穀,花草成海,其間珍稀藥材不計其數,都是當年醫毒雙絕夫婦培育而成。因穀中眾藥熟時,其香會在空中彌漫混雜,仿佛有若實質而得名凝香。

但此刻在韓少一眼前的,除了光禿禿的山石,就是那被風吹的到處飛揚的灰燼。隻有那穀中空地上漆黑的一片殘餘,向來人述著這裏曾是主人房屋的所在。

韓少一心中大慟,醫毒雙絕夫婦是他的忘年之交,當年他奉師父之命遊曆江湖,不曉得多少次身中奇毒,都是醫毒雙絕夫婦的妙手回得救。此時重歸故地卻見滿目淒涼,著不叫人悲痛莫名?

哥哥……”一個怯怯的童聲,從韓少一背後飄了過來。

韓少一尋聲望去,兩張滿是黑灰的臉,趴在他身後一處山石間,四隻驚惶、恐懼的瞳子四下裏張望著。

韓少一身隨念動,禦風蹈空訣隨心而發,也不見有什麼動作,整個人臨空而至,飛到了山石之上:“棲兒,凝兒,你們怎麼在這裏?”

“韓哥哥!”雁凝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撲到韓少一懷裏哭了起來。

韓少一歎氣,抱起雁棲和雁凝,回到地上:“告訴哥哥,你們怎麼在那上麵?”

多、好多黑影…雁棲和雁凝連哭帶,韓少一好不容易才得知那的情形。

那是韓少一離開凝香穀後的第二晚。那是醜時四更,醫絕被悉悉梭梭的聲響驚醒門查看,心頭沒來由的忽有不安,於是披衣起身,將窗輕輕的推了一條縫——屋外,火光通明,幾十匹黑馬安靜的站在房前,馬上,是群身背大刀,黑衣蒙麵的魁梧大漢。醫絕心知來者不善,忙喚毒絕起床。夫婦二人叫醒雁棲姐妹倆,將女兒們藏好,又返身出屋自己毒技讓來人知難而退。誰知來者悍不畏死,在身中奇毒絕魂散的情形下,依然將醫毒雙絕斬於刀下,後一同**火中。

“最可怕的是……那些馬……那些馬從頭到尾就是一直很安靜很安靜的站著,象是石頭一樣的!一直到那些人……和爸爸媽媽在火裏後……那些馬才用嘴銜起地上的大刀,自己……自己跑回去了!”雁棲抽噎著。

馬……用嘴銜刀……自己跑回去……韓少一喃喃自語道:“會自己帶信的馬麼……以蠱控馬之術……?”

“韓哥哥?”雁凝推了韓少一一把。

少一回過神來。“對了,韓哥哥,我隻叫了你一聲,你怎麼那麼快就知道我在那裏了?爸爸媽媽,那裏有個很厲害的陣法,一般人都看不見的呢!”雁凝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