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曦收拾好了行囊和重浮踏上了去往宋國的路上,一路上還算是平安,除了碰到幾個山賊之外,再就沒有碰到什麼。這段時間各國關係緊張,尤其是鄰國邊界,時不時會發生戰亂,很多村子已經沒有人住了。
很多百姓流浪在外,有家不能回,食不果腹。許多人也不得已當了乞丐,想進國都卻被趕了出來,隻能露宿在荒郊野嶺,有許多流民也是在這裏死的。可以說,屍橫遍野,隻是,國都的那些人根本不會看到。
他們隻會看到眼前的利益、自己的利益,百姓於他們來說不過是犧牲品罷了。那些人的死活,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隻要是過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家的人,誰還有餘力管別人?
當每個國家都開始有些腐敗的時候,沒有人指引到正途的時候,那這個國家離滅亡就不遠了。樂天在這一點上做的比其他國家要好些,隻可惜,再好的治理,隨著統治者的改變,還有其他的方案實施,都會開始變得腐敗起來。
不過再想想,夏侯宥對樂天可是絕對跟從的,自然不會讓樂天就這樣沒了。他的狼子野心,隻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也就隻有那些老百姓才會覺得夏侯宥是真心為他們好的。也對,隻要是能給老百姓一個安穩的地方,不必因為打仗流離失所,統治者是誰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沿路看著這些無家可歸的人,長孫曦隻覺得心裏有些難受。當初求凰國裏的臣民是不是這樣的情況?明明可以安居樂業,卻做了亡國奴,被別人欺負!她身為皇室,除了當縮頭烏龜,什麼都做不了。她枉費了那些人對她的信任和期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什麼都沒做好。
那些地下的亡魂,她必定會手刃仇人,給他們唱一首安魂曲。
重浮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長孫曦這幾日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雖說他看著那些無依無靠的小孩子也覺得甚是可憐,可他不是什麼救世主,隻能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他的原則是,隻做有把握的事情,既然不能把他們解救出來,倒不如裝作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再說。
這些人的確是可憐,的確是無辜,可那些野心勃勃的帝王看不到,他們不會因為流民改變自己精心策劃多年的計劃,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就變好,若是這些人不能學著強大,那隻有等著被淘汰。沒有什麼公不公平,事實就是這樣,你除了硬著頭皮接受,什麼都做不了。
重浮深切的感受過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管那麼多。至多看見了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能安穩的度過幾日,其餘的,全靠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主人心裏也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很多時候也隻能袖手旁觀。不是沒有善心,而是他們的善心對於眾生來說,隻是往大海注入的一滴水罷了,若沒有通過眾人的積少成多,那就是毫無任何意義。
“主人,看著看著也就淡了。此行的目的是與宋國晨王達成協議,其他的管不了的也是無可奈何。”
長孫曦自然知道,她看著眼前被餓的沒有半分力氣站起來的小孩子隻覺得有些心疼。那時候的她也曾像這個孩子一樣落魄,若不是有個老婆婆留了她讓她飽餐一頓,她也不會有命活下來。隻是,那個對她好的老婆婆已經死了,因為救她而死,她親眼看見了,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婆婆瞪大的眼睛,鮮紅的血,一如在宮中看到的父皇母後一樣,那樣的無助,她開始乞求神救救她,救救她身邊的人,可沒有一個神聽到,她也沒走運。至此,她再沒有相信過什麼神,她隻相信自己了。
“把那小孩子扶起來吧,這小姑娘也不容易,隻幫最後一次,幫這小姑娘便是。”
重浮多少會一些醫術,能看得出來小姑娘不僅是被餓的,她身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傷。身上的衣服材料倒是不錯,按理來說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落得這個下場。看起來也隻是十歲左右,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當他靠近小姑娘的時候,他聽到了小姑娘虛弱的聲音,他說,求求他,救救她。明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明明該被父母嗬護在手掌心中,卻受了這麼大的罪。還好這小丫頭雖說呼吸微弱,可還有救。若是他們剛才徑直走的話,她就也許就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