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君走後,笙歌也沒什麼牽掛了。夏侯宥不想再殺人,想放笙歌走,隻是笙歌太倔強,死士又很執著的保護自己,笙歌終歸還是死了,是萬箭穿心。
在笙歌倒下的那一刻,已經是瀕臨死亡了,很多事情也都是看開了,不會覺得那麼執著了。她心裏裝著事情的時候,做什麼都覺得有所虧欠,現在都死了,欠下的也都已經還清了,不會再累了,真好。
笙歌閉上眼睛的時候,嘴角上掛著的是微笑。
夏侯宥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可是這一刻是實打實的後悔了,他終歸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又手上沾滿了鮮血。嘴上說為了一個人,可是實際上還是為了自己,這種滋味真難受,就像是被人扒皮抽筋了一樣,赤裸裸的樣子,真讓人難受。
他讓人把笙歌好生安葬,他們本就無冤無仇,隻是這個姑娘太執著了,他隻得殺了她。若是笙歌學聰明一些,跟著自己的哥哥走了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為什麼要那麼傻的留在這裏,明明知道憑著一己之力根本不能改寫已經成了定局的事情,可還是留下來了,真的很傻。
這一路走過來,又有多少人不傻呢?為了另一個人,哪怕是自己付出生命,也還是覺得值得,依舊是在所不惜,隻為了那個人安然無事。為了一個目標,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加的迷失在那些漩渦當中,難受的要死,可還是要苦苦的撐下去,真的值得嗎?
做了那麼多,早就已經把初心遺失了,曾經的初心,被遺忘在某個角落,根本沒辦法再找回來。這一路上,究竟失去了多少,也就隻有自己心裏才清楚。究竟有多難受,可不就是隻有自己的心裏才知道麼?
他們就這樣,所有人也這樣,在俗世中不停的執著,隻為了一個不確定,為了自己,兜兜轉轉,走走停停,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開始愈加的成熟,開始學會了越長大越孤獨。他們所經曆的,難忘的,已經很久很久了。那種感覺,就像是等待一季花開,隻為了一個圓滿,隻是又真的會圓滿呢?
夏侯宥愈加的迷茫,他的一生,是起點也是終點。本無意指點江山,想快活的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這早就已經越來越遠了。身邊的人,早就已經死的死,走的走了,他成了皇上,也成了寡人,孤家寡人。
那些事情重浮也聽說了,隻是以他的能力,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夏侯宥的雄心壯誌,他的能力,他如今的高位,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受製於人的戰王了。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哪裏會那麼容易?
看上去相安無事,可是實際上早就已經腐爛、變質了,隻是未曾發現罷了。他的心裏,一直都裝著的那個人,已經遠去了。
生活看似更加的平靜了,每個人各司其職,有些自己的事情,忙活著這些那些,為的是自己還是他人,早就已經不重要了。從不斷的爭鬥,到養精蓄銳為了下一場的拚搏,他們準備了很久。
也許,再過一個十年,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也許,隻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將改寫。那些在一方,躲在暗處從未出來的人,等的就是這最後一刻。
隻要仇恨沒有消失,那便是永無止境的複仇。冤冤相報,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從凶狠到接近釋懷。
參與了這場爭鬥的每個人,推波助瀾之後,又會是如何的?他們看似已經放下,心裏又是怎樣的,怕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長孫曦用了大半輩子去追逐,去複仇,去找活著的理由,最後卻是一抔黃土,誰又會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來過,不為了別的,為了心裏的執念,苦苦的支撐了那麼久,怕自己沒能力,又付出了那麼多,最後換來的結局,又是否是她想要的?
輾轉了那麼久,誰是誰的劫數,誰是誰非,隨著他們的死去,仿若淡去,成就了另一段,為了心中的執念。
誰都不知道會遇見誰,怎樣的結局,怎樣的因果循環,又如何?
千百年後,可否會有人記得,在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的一切?是否會記得,那個倔強的姑娘從小孩兒慢慢成長,最後又消失不見?誰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