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老人(2 / 2)

稍稍讓白感到欣喜的是,在自己的經脈和肉身中,流淌著一股股精純元氣,散入四肢百骸,緩慢的修複著肉身的傷勢,如不出意外,半個月左右的光景應該就能夠下床走動了,至於神識的創傷,卻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恢複的了。

東方晨光漸露,好不容易挨到亮,白聽到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微涼的晨風徐徐從窗外拂入,很是清爽。

這時,屋外有腳步聲慢慢靠近,傳來幾聲蒼老的輕咳,一個老態龍鍾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灰白的頭發稀鬆而雜亂,臉上的皺紋丘壑縱橫,烙印著歲月的滄桑,布滿風霜,帶著一絲病容,一身褐青色的粗布衣裳有著煙熏火燎的痕跡,身形消瘦,略見佝僂,似乎不堪生活所苦。

這是一個尋常至極的老人。

走進屋中,看到白已經醒來,正看著自己,眼神明淨,老人昏濁的眼神亮了幾分,走到近前,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孩子,你可算醒了。”

不知為何,看到老人看著自己的眼神,白想起了魏東黎,那個從就對自己十分照顧疼愛的老人,讓自己感到安心,感到親切,沒來由的信任他。白想點什麼,忽覺口中幹渴,喉嚨中嘶啞炙熱,卻什麼也不出來,更牽動了身上的傷勢,麵龐頓時一陣扭曲。

“先別亂動,你傷得很重。這是我家裏,你已經昏迷三了。”老人眉目慈祥,看見白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孔,心疼道。查看了一下白的情況,似乎已經比先前好多了,點點頭,柔聲道:“昏迷了這麼久,你應該也餓了吧?你等著,我這就去做飯,不會很久的。”罷轉身出了屋。

望著老人的佝僂蹣跚的背影,白忽然想念起蒼蕪山,想念那些人。想念師姐,想念魏老伯,想張師兄,還有白鶴玄玉老虎玄瞳,以及那些叫自己師叔的外門弟子。

他忽然很想現在就看到他們,歸心似箭!然而自己現在傷成這樣,動也不能動,卻是無可奈何。

算算時間,自己下山已有兩個多月,除了當初要楚卓仁飛劍傳書捎去的一封信,再沒有跟李清璿他們聯係過,忽然就想到,自己這麼偷偷跑下山,這麼久沒有消息捎回去,師姐肯定很生氣,回去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收拾呢。不由笑起來,又因為牽動傷勢,疼的少年直抽冷氣。

窗外色漸朗,隨著一輪通紅的朝陽冉冉升起,一切都似乎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空氣中帶著泥土和露水清冷的氣息,混著一絲淡淡煙火的味道,林子裏傳來陣陣歡悅的鳥鳴,依稀聽到牛羊的叫喚和童子的吆喝,是牧童開始了一的放牧。

約摸過了半時辰,那個老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走進來。也許是聞到了那悠悠飄進來的食物的香味,白的肚子頓時響起一陣陣擂鼓般的聲響。聽見少年肚子裏傳出來的動靜,老人頓時笑起來,坐到床前,麵容和藹慈祥:“孩子,餓壞了吧?你有傷在身,給你熬了碗瘦肉稀粥。”

老人將肉粥一口一口舀給白,每次都先將它吹涼了再喂給他吃,免得燙著他。也許真是餓壞了,白覺得自己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那美妙的滋味,仿佛都滲進了靈魂,渾身的毛孔都透著一絲舒坦,盡管連吞咽的動作都讓自己感到十分難受,也顧不得了。

見白胃口很好,老人布滿歲月刻痕的臉上帶著開心溫和的微笑,酒香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口一口將溫熱的肉粥送到少年嘴邊。白隻是下意識的張嘴吃下去。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顫動,仿佛一顆吸飽了養分的種子,終於慢慢頂出泥土,迎接外界的陽光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