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不對。”
幽遠的宮殿裏傳來嘶啞的囈語,仿佛從地底吹上來的深深惡意,燭光因此輕搖。不過也隻是會醉酒後沙啞的嗓音而已,雖然話人的心情不見得有多好,
“不應該是守護大漢。”
撐著昏沉的腦袋坐在宮殿深處的床榻上,劉辯喃喃自語。
夜晚還沒有過去,但是劉辯已經從洛陽的宅院中回到了東宮,畢竟身為監國太子,消失太久影響不好,特別是在有前科的情況下。
而回到東宮後,劉辯就是這樣的狀態了,拖著醉醺醺的身體挑燈翻看著文書,可是思緒卻還停留在洛陽的宅子中。
昏沉的大腦中,記憶不再是流動的長河,而成了一幀一幀的畫麵,所醉的不輕,可是卻仍然記得發生了什麼,記得張風的話,更記得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長劍上飄逸旳隸書不是對大漢的眷念,而是紀念。
眷念對於針對生者,紀念則是緬懷亡者了。所以長劍上的“漢”代表的不是守護大漢的願望,而是將大漢作為祭品獻上的決心。
所以,張風的諾言卻是與劉辯的期盼背道而馳,而劉辯卻不知道如何明。張風的諾言至少明了心中尚有大漢,這讓劉辯不知道怎麼明。上一個心中尚有大漢的人是曹ā,他走了,而更前麵的人,則死在了自己劍下。
所以劉辯踟躕了,借用酒醉掩飾著自己的拙口。害怕出來後張風會像曹ā一樣拂袖而去,這卻是讓劉辯難以接受,無論是計劃上,還是其他。
從結果上來看,張風終究接受了下軍校尉之職,這倒是在計劃以內,隻是今rì的諾言或許會成為rì後的夢魘,特別是漢亡之後。
“真是亂得不輕,大漢又有什麼好?”
苦惱中輕笑,劉辯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卻碰了個空,這才恍然想起長劍被張風“扣”了下來。無奈的苦笑一聲,將目光轉回了桌案上的文書。
關於屠殺黃巾的報告,皇甫嵩呈上的。
就像那樸實的老將,報告上一筆一劃全是真實,沒有可以的美化自己,也沒有刻意的醜化敵人。漢朝官文多用隸書,可是略顯圓滑飄逸的隸書在這位老將軍寫來卻是在一筆一劃間都充滿了一種剛硬與略顯死板的正直,倒有些像是篆書了。
報告如實的記錄了那夜發生的事,從兩位將軍有計劃地奪過張風兵權,到最後殺盡黃巾,自然也包括了某都尉衝擊山穀防軍,想要放走黃巾之事。
漢之忠臣,請恕其罪。
這是皇甫嵩整篇報告中唯一的一句代表了自己的觀點的話,對於這位老將來,所謂忠臣就是能夠延續大漢傳承的人吧,皇甫嵩斷了“大漢”這株老樹的朽壞、徒耗營養的枝丫,那麼這劉玄德則是皇甫嵩認為的新芽了。
這讓劉辯起了點點興趣。
如果早先的劉辯的話對著“新芽”自然不屑一顧,不過現在卻有了疑惑:能經風曆雨卻要自斷枝丫的老樹、能開土裂石可是難受水火的幼苗,哪一個更具備生存的力量?
皇甫嵩的論調在經曆了曹ā的出走和張風的背道而馳後,卻是讓劉辯有了絲茫然。
“不過終究大漢還是要亡的,不管是什麼樣的新生,總是建立在死亡之上。”
手指敲打著文書,劉辯疲憊的自言自語。他倒不介意為接下來的亂世添上一個角逐者,隻是還是要親眼見見為好。
“殿下,劉玄德帶到。”
門外的黃門輕聲唱到,敲著幾案的聲音驟然一停,空點中回蕩著劉辯的聲音:
“讓他進來。”
“罪臣劉備,見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