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玲瓏道:“方才先生似有話要對小餘講,現在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可以說了吧?”季暉道:“這位小哥生就一身的奇骨奇脈,日後一飛衝天,那是一定的了。至於玲瓏姑娘嘛,不獨風華絕代,出生貴不可言,一顆玲瓏之心,更是天下少有。”玲瓏道:“先生,你又錯了。”季暉道:“錯在哪裏?”玲瓏道:“這位小哥平平凡凡,芸芸眾生之一粟,何來奇骨奇脈之說?”季暉道:“骨脈生在體內,豈是尋常能夠看到的?”玲瓏暗罵道:“強詞奪理!”道:“風華絕代說明我天生麗質,出生貴不可言,可就無從說起了吧?所以玲瓏之心,不過是照著我的名字,胡謅而來的罷了。”季暉道:“這個……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或許是我看錯了,我重新來過。”
玲瓏坐直了身子,道:“先生請。”見他湊臉近前來,道:“先生這次可要看仔細了,我可是非常想知道我的未來呢。”季暉道:“姑娘又在說笑了,在下非仙非神,怎能預知未來之事,不過是懂些麵相之術罷了。”玲瓏道:“相麵便相麵吧,知道總比不知道強。”
季暉雙眼向上斜睨,作閉闔之狀,右手食中二指並攏,搭在大拇指上,儼然便在推算。玲瓏看著他,嘴角帶著笑意。
過了一會兒,季暉睜開眼來,道:“姑娘性子活潑,氣質優雅宏魄,即非大富之家,也當是厚德之宅,無奈人生苦短,不如意事時有發生,如果你能將之看得淡一些,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玲瓏聽他說的似模似樣,既像江湖騙子哄人的鬼把戲,卻又隱隱蘊含深意,叫她難以捉摸的透。她沉吟片刻,道:“請先生詳解。”她思慮剛才的話,猜想季暉可能是高人裝扮,便說了一個“請”字。
季暉道:“世事如流水,有一平如鏡,自有急湍飛瀑,人生便如行舟,無論流水如何變化,操槳永遠是自己,這是唯一不會變的,如果一個人堅定信念,矢誌不渝,縱使是天大的困難,也有被克服的時候。”
玲瓏念道:“堅定信念,矢誌不渝。”隻覺這八個字深有用意,當下反複念叨,揣摩其中的意思。
林小餘不到兩歲,母親無故失蹤,繼而頑疾纏身,跟隨父親到外求醫,一路跋山涉水,大數載之久,後來邂逅李仙遊和阿沁,上了大孤山,過了八年的溫馨日子,不料僅在兩年之間,父親、恩師、沁姨相繼離去,這份痛苦和淒厲,若非有著極強的心智和如海的胸懷,絕難承受的住,所以季暉剛才的一番話,他倒聽懂了一大半。
季暉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道:“承蒙兩位今日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盡,隻是有一句話,希望兩位切記勿忘。”玲瓏道:“先生請講。”季暉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七八,無論是狂風還是暴雨,隻要能以平常心對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林小餘和玲瓏涉世不深,聽了季暉的這一番話,四眼對望,都記在了心中。
季暉道:“在下身有要事,就先告辭了。”站起身來,口中叼了根牙簽,對著二人一抱拳,哼著一支小曲,向外麵去了。
玲瓏道:“小餘,時候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下來,我們準備一下,就去參加晚會,今晚一定要玩個盡興。”林小餘天性淳樸,不為任何事縈繞,聽了玲瓏的話,精神為之一振,伸手在桌上一拍,心下叫道:“正是!”
二人會了炒,走出酒肆,眼眺遠方,隻見天邊一線緋紅,太陽徐徐落下,照的火燒也似。
一個村民過來,對二人道:“原來兩位在這裏,村長命我來請二位,篝火晚會就要開始了。”玲瓏道:“好,我們現在就去,正好能夠趕上。”那村民道:“正是,姑娘把時間算的真是準。”領著二人回到那個大廳,休息了一刻時間,外頭已全黑了下來。
忽聽一聲炮響,那村民喜道:“晚會開始了,兩位跟我來吧。”領了二人,一起來到舉行晚會的地方。
隻見一片曠野上,燃著五堆篝火,都有數丈方圓,每一堆前都圍坐著近百人,男女老少全部到齊。篝火上架了鐵架,烤著豬羊兔等美味,二人過來時已烤了一段時間,肉香四處飄溢,聞的人直吞口水。
見到林小餘和玲瓏時,白天參與圍捕大蟲的村民紛紛起身向他倆打招呼,甚至有人驚呼起來:“啊,他便是那勇鬥大蟲的英雄,原來卻這般的年輕!”林小餘麵皮薄,聽到眾人的讚歎,立時覺得臉如火燒。玲瓏暗暗好笑,代他一一還禮。那村民將二人帶到村長所在的篝火堆前,道:“二位請便。”便自行下去了。
吳夢遠道:“兩位來了,快請入席。”旁邊的人會意,立時讓出兩個位置,請林小餘和玲瓏坐了。一人過來問道:“村長,可以開始了嗎?”吳夢遠道:“開始吧。”
那人躬身答應,走到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拍了三下手掌,高聲叫道:“大家請靜一靜。”眾人聽了,立時安靜下來。那人道:“首先,請村長講話。”眾人一起鼓掌,吳夢遠站了起來,示意大家不必了,說道:“去年大家辛苦了,春耕秋收都很成功,所以今晚在此舉辦這個晚會,一是慶祝去年大豐收,好好的歡樂一番;二是大家歡聚一堂,共商今年的耕耘之計;三嘛,今日本村迎來兩位貴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正是勇鬥大蟲的英雄!”眾人聽他說到這裏,全部麵色肅穆。吳夢遠道:“就這樣吧,我就不廢話了,有請兩位貴客。”數百人一起鼓掌,場地空曠無垠,遠遠的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