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惶恐湧上在場每個人心頭,像荒野上點燃的火,洶湧全身,灼燒得他們渾身顫粟。
若連帝舜、聞道真兩位祖師都敗了,這世上誰還能擋得住這黑衣男子的步伐?
這黑衣男子又是誰?
他為何能夠如此順利的進入這一片宛如禁忌般的秘境中?
越想,眾人心中就越是沉重,神色變幻不定,他們渾然沒有發現,當看見那黑衣男子的第一眼起,他們心中竟渾然沒有一絲去抵抗的念頭!
是的,除了惶恐、忐忑、驚疑之外,他們沒有一人生出要去質問、抵抗的心思!
就宛如在這一刻,他們的意念都已在無聲無息之中被操縱影響,這般手段已不僅僅是匪夷所思四字能夠形容,簡直就是恐怖!
山風呼嘯,遠處星空無垠,山峰草屋之前,一眾神衍山傳人渾身發寒,神色變幻,猶如魔怔。
而此刻,那黑衣男子已踱步來到此山峰之前。
他自然就是太上教主,甫一抵達,他那淡漠沒有感情波動的目光便輕輕一掃那一眾神衍山傳人。
也僅僅是一道目光而已,在場所有人登時猶如被禁錮,渾身力量、氣血像被封印,再無法動彈一絲。
甚至,都無法張嘴話!
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像隻有靈魂的傀儡。
這讓他們內心震動,又是驚怒又是驚恐又是惘然,這家夥究竟是誰?為何會如此強大?
他們意念中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宛如虛無。
他們的目光中無法看清對方的容顏,宛如虛幻。
甚至,就連對方出現,再到此刻來到他們麵前,他們竟是渾然像失去了所有掙紮之力,隻能……
眼睜睜看著!
這是一種他們從未曾體會過的感覺,像命運完全脫離了自己掌控,生殺予奪,憋屈無比。
無論修為臻至域主境地步,亦或者修為低弱之輩,在這一刻,所遭受的情況一模一樣。
就宛如在那黑衣男子麵前,一切皆為螻蟻!
就宛如遺忘了這些神衍山弟子的存在,太上教主雙手負背,打量著身前的這座低矮尋常的山,目光一寸寸從這座山每一處地方掠過,自始至終不發一語。
他看得很仔細,像在鑒賞一件曠世瑰寶,又像在靜靜感悟某種不出的妙諦。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草屋上,發出一聲沉默已久的歎息:“當年伏羲便是在此悟道,窺伺機之變化,從而一手締造出了這神衍山道統,或許,這裏才是真正的神衍山!”
眾人聞言,雖然口不能言,可目光中皆都泛起一抹異樣,有仇視,有疑惑,有吃驚。
似乎,他們隱隱猜到了太上教主的身份,卻因為太過震駭,太過不可思議,故而短時間內無法相信這一切。
太上教主沒有理會這些神衍山傳人,或者,他自始至終都未曾理會過那些神衍山傳人。
這座山,以及這座山上的草屋,才是真正讓他關注的所在。
發出一聲感慨之後,太上教主開始前行,沿著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朝遠處的草屋靠近。
他步伐不疾不徐,似閑庭信步。
沒多久,就來到草屋前,太上教主並未推門走入那一間簡陋得甚至有些寒顫的草屋,而是立在了草屋前的那一塊青石前。
“當年伏羲獲得河圖,在此結廬而居,風餐露宿,不避寒暑,一心沉浸大道之中,苦心磨礪八千載,終於以微末之軀,一朝頓悟,窺得一線終極奧秘,方才有了神衍山今日之成就,隻是可惜,自他被困萬道母地之後,這神衍山已再找不出一個能夠與他比肩的人物,著實令人唏噓。”
太上教主隨意坐在那一塊青石上,目光遙遙望著遠處那無垠星空,無數星辰,喟歎不已。
雖然是歎息,可他聲音虛渺,卻渾然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看見太上教主不顧儀態,隨意落座青石上,不少人眼眸皆都是微微一變。
尤其是離央、鐵雲海他們,目光中已充斥著一股無法掩飾的憤怒。
那一塊青石看似尋常,可表麵烙印滄桑斑駁的痕跡,傳聞乃是當年伏羲祖師坐而悟道之地,宛如聖跡般的所在。
即便是他們這些神衍山傳人在此,也隻能去虔誠觀摩,不敢上前造次,可如今這黑衣男子竟是毫不避諱地坐在其上,這簡直就是褻瀆!
太上教主似乎察覺到什麼,目光落在了離央等人身上,看著他們目光中的如火憤恨,不禁又是一陣搖頭。
“先人所留之物,若僅僅隻是為了供奉,無疑等於明珠蒙塵,買珠還櫝。你們這些傳人,至今未曾勘破這一點,論及成就,又焉可能和伏羲相比,更別論去超越他了。”
太上教主用手撫摸著坐下青石,指尖劃過那斑駁微涼的青石表麵,發出一聲輕籲。
一席話,讓得離央等人目光中的憤怒之色愈發濃烈,若非礙於周身被禁錮,恐怕早已不顧一切和太上教主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