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被石禹、卿秀衣他們知道自己殺死了女媧,後果又會如何?
這就是自責、慚愧之情緒,來自“情義”二字的鞭撻!
不得不,太上教主一向砍人很準,準得可怕,僅僅憑借“情義”二字便可無往不利。
起碼現在便是如此。
心難安!
陳汐禁不住歎息,他知道這樣的情況對自己很不利,可卻隻能去這麼做。
否則,他隻會敗得更快,更徹底!
若連自己都敗了,還有誰可以去抵擋太上教主?還有誰可以去救回大師兄巫雪禪?還有誰可以讓伏羲、女媧起死回生?
所以,陳汐隻能這麼做,哪怕心中難安,也必須這麼做!
沒多久,一道充斥悲愴的歎息聲響起:“這是為何?”
是啊,為何?
陳汐也歎了口氣,抬眼望去,就看見一株遮大樹不知何時已屹立在極遠處。
它枝葉蒼虯,如刀似劍,潑灑出億萬清瑩如雨的神輝,屹立在那,宛如貫通古今,撐起仙冥,巍峨莊肅。
蒼梧神樹!
當年在上古神域時,機緣巧合之下,蒼梧神樹恢複靈智,將自己本體留給陳汐,自己則飄然而去,前往尋覓終極之路。
而今,它也出現在了這萬道母地中。
顯然,它也已成功獲得終極之奧秘,可如今同樣也和伏羲、女媧一樣,被鎮壓於此。
談不上是幸還是不幸。
但起碼,此時此刻,能夠和蒼梧神樹重逢,本應該是喜悅振奮的,可陳汐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長身而起,看著遠處的蒼梧神樹,認真道:“前輩,你我皆為應劫者,且你和我一起共同曆經多年風雨,你應當知道我陳汐為人如何,若你信得過我,便在此刻將命運交由我來掌控。”
蒼梧神樹漠然道:“我著實無法相信。”
陳汐眉頭一皺:“你在擔心什麼?”
蒼梧神樹道:“你手段過於無情,弑師之舉都可以做,我難免會擔心你是否早已被太上教主掌控。”
陳汐眉頭皺得愈發厲害,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他體會過很多次,可當這種話由蒼梧神書親自出時,他心中莫名其一痛,有些難過。
“這是為何?”
陳汐歎息道。
“麵對太上教主這等敵人,自當心一些。”
蒼梧神樹聲音依舊漠然。
“可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又有何種辦法能夠逃過這一劫?一句誅心之話,若無我陳汐之助,前輩你遲早也會被鎮殺當場,既然如此,為何不賭一把?”
陳汐深吸一口氣道。
蒼梧神樹沉默了。
陳汐見此,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他身影一閃,倏然來到蒼梧神樹之前。
也就在這一刹,蒼梧神樹那擎而立的軀幹竟轟然爆碎,化為齏粉,消弭當場。
“我……相信……”
臨死前,蒼梧神樹發出一聲沙啞虛弱的聲音,在中途戛然而止,話未完,便已死去。
陳汐眼睛驟然睜大,佇足在那,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無比的苦澀,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一行血水,從他唇角溢出,讓他麵龐愈發蒼白,隱隱已變得透明。
陳汐就這樣佇足在那,像一座沒有靈魂的雕塑。
情義,的確是陳汐無法割舍的。
也正因為情義,讓他在麵對蒼梧神樹的死去時,根本無法再控製自己內心的憤怒。
他寧可蒼梧神樹死在自己手中,也不願它被太上教主抹除了!
可這一幕還是發生了……
殺伏羲,謂之弑師!
殺伏羲,謂之弑長!
殺蒼梧神樹,謂之弑友!
陳汐內心空蕩蕩的,有一種不出的窒息感覺,無名的怒火、仇恨、愧疚、自責……猶如山崩海嘯的熔漿般,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眼眸變得殷紅如血,他雙唇緊緊抿著,快要無法控製自我,而其道心已劇烈哀鳴不已,幾欲淪陷!
陳汐知道,這正是太上教主最樂意看見的一幕,可他卻根本就無法控製自己的道心。
一切,都因為情義!
情義在這一刻,就猶如一顆毒瘤,快要讓陳汐的道心腐朽沉淪。
這難道是錯的嗎?
陳汐死死咬著牙,若情義是毒瘤,自己又恪守的什麼本心?
自己的本心難道也是錯的?
不!
陳汐霍然抬頭,如血的瞳孔掃視四周,一字一頓道:“有朝一日,我也要讓你這無情之徒永生永世飽受如此之折磨,生不如死!”
聲音恨意如海,幾欲覆!
——
ps:第二更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