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經年,伴隨著“一”的尾音落下,阮眠偏頭看向陳屹,卻不想,他也在同一時刻扭頭看著她。
兩個人都在彼此眼裏看見了相同的笑意和愛意。
冬夜的風寒冷而凜冽,可風裏也藏著愛人的千言萬語,足以彌補這世間數不盡的遺憾。
“新年快樂,陳同學。”
“新年快樂,阮同學。”
男人的聲音未停,隨著風飄向遠方,“還有……”
“我愛你。”
跨年夜後,陳屹和阮眠開始配合家裏的長輩籌備婚禮的事情,婚期定在八月二十三號,陳屹生日的前一。
過了年後最忙的三個月,夫妻倆在六月份的時候,擠出兩時間回平城拍了結婚照。
地點定在平江西巷和八中。
拍攝的最後一傍晚,是在平江西巷,陳屹臨時有些事,要晚來一會,阮眠和攝影師在溝通等會拍攝的細節。
日暮西斜,攝影師架好機器,見遲遲等不來新郎,便提議先拍幾張新娘的單人照。
阮眠穿著八中的校服,沿著巷子往前走,不遠處是那間老舊的網吧,夕陽穿過頭頂錯亂的盤旋交織的線,落下細碎的剪影。
網吧門口的台階上一如既往地站著幾個抽煙的男生。
煙霧繚繞間,阮眠在其中看見一張熟悉的側臉,男人穿著黑色短袖,同色係帶白杠的運動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淺口帆布鞋。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他扭頭朝阮眠看了過來,清俊的眉眼一如往昔,生動而鮮活,阮眠倏地停住了腳步。
這一次,十六歲的陳屹真的向她看了過來。
阮眠看著陳屹熟悉的模樣,眼眶忍不住有些泛酸。
她開始奔跑,向著光,向著藏在心裏的少年,一往而無前。
像十六歲的阮眠一樣。
愛一個人,愛一輩子。
拍完婚紗照後,兩個人的婚期將近。
陳屹和阮眠都盡最大的努力調休了最長的假,婚禮地點定在平城,伴郎是沈渝,伴娘是剛訂婚不久的林嘉卉,以及陳屹和阮眠的高中同學傅廣思。
而何澤川則因為臨時被公派,暫時無法回國,在婚禮當給阮眠發了一個大紅包。
江讓遠在美國,陳屹給他發了郵件,他回了一句新婚快樂,卻沒會不會回來。
但陳屹仍舊給他留了伴郎的位置。
婚禮當,阮陳兩家忙得不可開交,陳屹從家裏出發,接到阮眠之後,直接去了酒店。
距離婚禮儀式開始還有四十多分鍾。
一行人全都坐在房間裏聊,婚鞋有些磨腳,陳屹蹲在床邊替阮眠揉腳,被大家起哄沒眼看。
沈渝舉著手機,笑道:“這我得拍下來帶回去給隊裏的人看看,你們英明神武的陳隊在家裏是什麼樣。”
眾人哄笑。
阮眠有些臉熱,推著陳屹的肩膀,聲道:“不用揉了,沒那麼疼。”
陳屹倒是絲毫不在意,半蹲在那兒又揉了幾分鍾,拿過酒店拖鞋替她穿好,“要是不舒服,我們等會走儀式就穿拖鞋。”
“我不要。”
阮眠嘟囔道,“你見過誰結婚穿拖鞋的。”
陳屹不跟她爭辯,站起身,在她頭頂揉了一下,結果又被孟星闌懟了一句,“哎哎哎,你別亂動啊,阮眠這發型弄了好久呢。”
一群人聊得熱火朝,陳屹坐在阮眠身邊,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偶爾還會抬頭看看門口。
婚禮儀式開始前十五分鍾,化妝師進來給新人補妝,整理禮服,包間裏逐漸亂了起來。
陳屹坐在梳妝台前,側目看到掛在一旁的另一套伴郎服,忍不住垂眸歎了聲氣。
意料之中的情況,也談不上多失落,但多少還是有一些。
但畢竟是那麼多年的兄弟,如今走到這個境地,怎麼看都是遺憾。
化妝師還在往他臉上撲粉,動作間滿是生疏,陳屹察覺出不對勁,抬眸看向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