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
皇後一如平常般走進皇帝的寢宮,這裏雖仍是金碧輝煌,但,在她的眼裏,也不過是囚禁帝王的牢籠一個,若是剛開始她還擔心皇帝會反過來咬她一口,那麼,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已在心裏對這個帝王定了義。
不過是一個沒用的,過氣的,沒有她,便隻能等死的帝王!
“陛下,今兒身子可好些了?”她的語氣傲慢,聲音微揚,眼角微挑,處處顯示著自己的權威,與高高在上,“本後可是很擔心陛下的身子的。”
違心之論,說起來,倒也是挺溜。
奈何,帝王似乎真的毫無所動,隻是躺在那偌大的,黃色的,奢華的,龍床之上,沉默。
“啊呀,本後倒是忘記了,您現在不會說話了。”
不過,皇後不以為意,她早就習慣,隻見她直接坐在了一旁,翻看起了奏折,邊看邊嘖著嘴:“我說陛下啊,您的這些臣子可真是要不得,您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讓您去上朝。”
說著,她拿起一旁的毛筆,蘸了點朱砂研磨而成的紅色汁液,“依本後看啊,這樣的大逆不道之徒,就應該滿門抄斬。”
大筆一揮,朱批已成,“您說,本後處理得對嗎?”
說著,她拿起一旁的玉璽,在這奏折上蓋上一個大大的印子之後,便是大笑了起來。
“笑話,不過隻是些臣子,竟也想管到本後的頭上,也不看看,現在這朝政是掌握在誰的手裏!”
“敢阻本後之路,便要做好死的準備!”
說著,更是陰沉一笑,滿臉的猙獰。
“朕的皇後真是辛苦了。”突然,一直沉睡著的帝王,竟是開了口。
皇後心頭一驚,手裏的毛筆落在了桌子之上,身子猛得轉了過去,一抬眼,對上了一雙暗沉如墨般閃動著危險的眸子。
“陛,陛下!”她對他,仍是害怕的。
這是天生的,亦是因為她本就心虛。
“您,醒了?”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立刻馬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但,她看著他黑得如可滴墨般的臉色,愣是再也笑不出來,甚至,她的表情竟是有些扭曲的。
“嗯。”皇帝身子一翻,坐在了床頭,“朕的好皇後,過來,讓朕看看你。”
“陛,陛下?”皇後心下狐疑,一來,她確實不想冒險,所謂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二來,她的手裏沒有兵權,就算是想掌控了這個皇宮,也無法掌控那些將軍,所以,她現在公然忤逆皇帝,是十分不智的。
至少,先安撫住了他,才行!
這樣一想,她的腳,才向前挪了起來,隻是速度極慢。
“怎麼,皇後在怕朕?”皇帝說著,心下卻是極為鄙夷,暗想,這個女人怎麼也會害怕嗎?
在她殘害皇宮嬪妃之時,在殺害他的子嗣之時,在陷害朝臣之時,怎麼不見她的害怕?
若非她的母家還想著她的姐姐,並沒有全力支撐著她,不然,他的這個江山,怕也已是易了主了。
不過,想到了她的姐姐,他便想到他與她唯一存活下來的孩子高允熙,那個聰慧的,有著足夠能力的兒子,他想,是時候讓大家知道,他的第七子,並非癡傻之人,隻是他讓他在外鍛煉而已。
是的,他想過了。
唯有將那一切,說成是他給予他的曆練,才可平息種種疑問,才可杜絕悠悠眾口,不然若讓旁人尋根,扯出些有的沒的,令皇家丟人之事,他,也是絕不能容忍的。
在他看來,宮裏的事再髒,再令人厭惡,再血腥而無道,那也隻能是關起門來,他們自己解決,且,麵上,必須得是漂亮而和睦的。
對,皇家就是這樣的汙穢與粉飾太平。
他,不會否認,畢竟,他的父皇也是這樣教育他的。
“陛下在臣妾的眼裏,永遠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是臣妾心之所向,自是會敬您怕您。”皇後說的一如既往的好聽,若換做以前,或許,皇帝還真的是會滿心喜悅,近而感動於她的忠心。
但,現在嘛。
同樣的話,同樣的語氣,聽在皇帝的耳裏,卻已是變了味。
“是嗎?”皇帝輕聲冷笑,“朕怎麼不知道,朕在皇後心裏竟是這般重要的?”
皇帝的語氣不對!
皇後馬上聽了出來,向前走的腳步亦是停了下來。
“陛下,臣妾對您如何,您竟是不知嗎?”皇後試探著說著,一雙眼兒如泣如訴,好不惹人憐愛。
但,這樣的女人,才是一朵至毒的霸王花。
皇帝隻覺心裏發寒。
“好的,朕的皇後,可否說說,這段時間以來,所做之事呢?”皇帝站了起來,既然她不走過來,那麼他走過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