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陣之後,
皇後站了起來,一身黃色華衣錦袍,下擺隨著台階一節節往下,“太子,你問這話,是想幹什麼?”
語氣之中,盡是不滿與不悅。
“何時登上大寶,可是你能問的?”
“母後,您是什麼意思?”太子不理解,之前他隻覺得自己的母後想獨霸朝政,可是,現在,又不像了。
“兒子怎麼聽不懂了?”
“聽不懂?”皇後冷笑出聲,“太子當真聽不懂嗎?”
母後,這是怎麼了?太子心頭一震,看向皇後的眼神裏,滿是疑惑與警惕。
本能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
“母後,兒子當真聽不懂。”太子點頭,“而且,這與您此前跟兒子說的,全然不同。”
“不同?”皇後眉頭輕挑,“那就忘記。”
“可是太子,你父皇仍在,你就已經想著登上大寶,那麼,本後問你,你置你的父皇於何地?”皇後這一次大約是動了真怒了,看向太子的眼裏也滿是陰冷,“所以,本後問你,太子,你問那句話,是想幹什麼?”
她為皇後感到悲哀,這二個子女,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母後,明明您不是這樣說的!”太子不服,直接對視,“您可以許諾過我,讓我登上大寶的。”
太子此話一出,倒讓皇後愣住了。
怪不得,陛下會直接殺了皇後,原來,那個女人存著這樣的心思?
“你是太子,那皇位早晚是你的,你,急什麼?”
“可是……”太子總不能說是因為感覺到了皇後慢慢不再幫他,才會這樣急嗎?
還有最關鍵的事,是他想提早娶了顏子茹……
“沒有可是。”皇後有些不耐了,“太子你須知道,你的上頭還壓著陛下,你又何須思考這許多?”
“本太子……”太子想反駁,可是,卻沒有了底氣,一時也不知應該說什麼。
“好了,太子,你也應該與你父皇談過了,又何須庸人自擾!”皇後突的聲音又是一沉,讓太子心頭莫名的一緊,而後便是略虛與慌亂。
“是,母後教訓的是。”太子低下頭,暗想,看來,父皇也已經警告過母後了,所以,這才改了口?
“不是本後想教訓你,而是太子,你的這些想法都是錯的,這對你非常不利。”皇後語重心長,“陛下對你還是很看重的,你又何必鋌而走險?”
“是,兒子知道了。”不得不說,皇後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太子聽後,雖然並沒有完全的讚同或相信,但心裏壓著的氣,倒是真的消了大半。
“行了,本後也累了,太子也回去好好想想本後說的話。”皇後說著,走回殿中主位之上,拿起手邊茶杯,淺飲一口。
“是,母後休息,兒子退下了。”太子行了一個大禮之後,慢慢退了下去。
而皇後在他轉身之後,才抬眼看向他,這太子,真是不省心的……
城東沽兒胡同
一樹青鬆,一曲豪情,偌大的院中,參天的鬆樹之下,三個男子席地而坐,一人抱琴,二人對飲。
曲畢,回神。
“七爺,您的琴技仍是這般令人沉醉。”樓靖執壺,仰頭,酒入喉,這動作別人做起來是豪情萬丈,而他,卻隻染了媚與惑而已。
“阿靖還是這般會開玩笑。”高允熙輕搖了下頭,也拿起手邊的酒壺,頭一仰便直接灌了一口。
“可不是玩笑。”樓靖頭一搖,而後繼續灌了口酒,眼裏滑過笑裏,也唯有對著高允熙,他才會露出他的真性情來。
“好,不是玩笑,那便再飲一口。”高允熙也跟著灌了口酒,豪氣萬丈!
“你們呐。”溫景辰搖頭,嘴角染笑,拿過高允熙腳邊的琴,抱在膝上,手指滑動,清雅而悠揚的曲子便蕩了開來,有別於之前的豪情,他的曲獨有一股子春風拂麵之感。
“聽說近來太子與皇後可是大大的不睦了。”樓靖突然開了口,雖然仍是一副輕佻的模樣,但眉眼裏卻也染上了幾分認真,隻是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來,就是了。
“哦,這可是稀奇了。”高允熙眉一挑,看向樓靖,“母子都不同心了,那太子還剩下什麼?”
“自是什麼也沒有了,現在全指望著子車立德了。”
“然而,有什麼用嗎?”溫景辰輕笑,琴聲依舊。
“確實沒用。”樓靖也繼續笑了起來,因為酒意,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媚態十足。
“這麼說,太子已然陷進了死胡同了?”高允熙非常滿意自己所聽到的,因為,那個太子,還真的是他的心腹大患,早晚,滅了他。
若不是還有所顧忌,他,早這麼幹了。
“也不能這樣說。”樓靖微微一笑,再灌一口,才慢慢道,“他現在能開始思考,已然是進步,隻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