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可以直接給老婆婆家建一個噴泉吧?”小棕問道,“也應該可以直接在去過的每一處都建造一棟屋子。”
長樂笑著點點頭:“我能做很多事。但顧臨安從不要求我做什麼。他一直說,隻有我想做的事,才應該去做。而我並不在乎一個陌生人是否有水喝,不在乎有沒有舒適的地方住,我連人類的生死都不在乎。”
“……似乎跟現在的你有很大的差距啊。”小棕沉思了一下,“這麼看來的話,你還真是變了好多——對了,遇到亂世的時候呢?”
“亂世的時候,常有人逃生,顧臨安幫著他們尋找隱蔽之處,那會山很多,林子也密,藏上些人也看不出,而且山間有野果,有清泉,總是餓不著的。”長樂回答,“也有不得不兵刃相接的時候,他當時還沒有現在這般厲害,以一己之力掩護撤退,倘若對方人多,到最後也難免體力不支。”
“他不喊你幫他嗎?”小棕好奇地問道。
“他並不喊我,隻讓我在暗處躲好等他。”長樂回答,“我說了,他從不要求我做任何事。”
“可是這樣他也會受重傷吧。”小棕不免擔心。
“倒也沒有。”長樂輕輕笑道,“一般的小兵他都能應付,隻是有一次遇到主力軍隊,沿途摧枯拉朽,他為了讓一個小村子裏的人逃生,最後著實打不動的時候,他素愛幹淨,袍子雖舊卻整潔,當時卻已經被自己和對方的血糊的看不出本來顏色。他扶著劍勉強站在那裏,四周全是圍上來的士兵。”
“他終於還是喊你了嗎?”小棕緊張地問。
長樂搖搖頭:“他始終沒有喊我。是我自己出手了。”
窗外突然起了風,呼嘯地拍打著。她看向窗外,像是看向了很遠的地方。
當日的林間也有著很大的風。
但顧臨安的衣襟卻沒有被吹起來。
因為他的衣襟已經濕透了。
他渾身都浸滿了血。
他並未覺得後悔,隻有一點惋惜,不知道自己撿到的小女孩日後若沒有人照顧,會走上什麼路。
四周的將士發出了怒吼,舉著兵刃一同進攻。
他實在沒有力氣了,隻願自己能夠站著死去。
他閉上眼睛。
想象之中的痛苦並沒有襲來,隻覺得有些失重。
“哎呀……”身下傳來小女孩的輕呼聲。
他用盡力氣扭頭看去,小女孩把他舉了起來,自己承受了數十把利刃穿透。
“應該挺疼的吧。”她看了看胸前,又抬頭看了看顧臨安,“我這樣舉著你,你害怕嗎?”
……
“?”小棕皺起眉頭,“你就那麼問他的?”
“我以為他恐高。”長樂一臉正經,“我自己當時是有點恐高的。”
小棕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來:“你不是不在乎人類的生死嗎?”
長樂也依舊一本正經地回答:“但我真的擔心他害怕太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