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兒?”過了好半晌,換意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周子默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輕聲問道。
滿是寒意的眸子感覺到背上的動靜,目光柔和了幾分,語氣也平和了一些,但那話卻是如同九月裏的冰刀,讓人不寒而栗。
“去殺人。”周子默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一隻手將背上的人扶了一下,腳下的步子愈發的快了。
“殺人?”明明眼睛被鬥篷罩得看不見,明明人在自己的背後,周子默卻仿佛可以感受到換意的眼睛輕輕的眯了一下。
“嗯。”點了點頭,話裏沒有了多餘的感情。
他周子默不是一個聖人,這麼多日以來,看著自己放在心尖尖上愛護的女子同他人共乘一車,同寢同食,天知道,他快瘋了……
明明是告訴自個兒,她現在還不記得以往的事兒,自個兒不能多想,但看到那一幕幕,周子默卻覺得心窩子都疼了起來。
這種感覺,不是那種被人砍上一刀,刺上一劍的疼,而是那種從骨子鑽出來,然後漫延到你的骨髓,再從骨髓漫延到頭顱……
這種痛,不欲生。
“帶你去殺人。”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周子默心裏痛著,盡量讓自己的話語平靜得如同一塊千年不動的磐石。
明知道在這個“她”的麵前,說出這樣的事兒會讓小東西心裏生出抵觸感,但他忍不了了。
心裏就如同一隻野獸在叫囂,讓他不得不這樣做,帶著一種報複而自責的快感。
既然要痛,就讓他和她一起痛。
眸子裏的殺意毫不掩飾,甚至在他背上的換意都感覺到了那如同實質般的氣勢。
他要發泄,需要用別人的痛苦來緩解他內心的不安,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執著一把匕首,在落光了樹葉的林子裏快速穿梭。
“好。”頷了頷首,換意輕聲應道,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安,反而伸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肩膀,然後將臉埋進了那個寬闊而堅挺的背上。
好?聽到這個字,感受到背後的動靜,周子默眸子一閃,心裏猛地一跳,她方才竟是說了好?
“你,你不怕?”忍不住問出口後,周子默恨恨地咬了咬牙,他不該問的。
若是這個小東西說一句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憋著這一股勁兒。
“不怕。”似乎是安慰他,又似乎是真的不怕,換意竟是輕笑了起來。
“好。”堅定的點了點頭,周子默帶著換意瞬間加快了腳步。
她不怕,那他,也就不怕了。
靜靜地靠在周子默的背上,心跳聲就在耳側一下一下的響著,有力度,有節奏。
聞著那明明有些陌生的味道,卻異常的心安,似乎,很久之前就熟悉了一樣。
身上的鬥篷,不是她原本的那紫色的滾著白色狐狸毛邊的那件,那件,在她被他帶走後不久,便扔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的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雖說不知他為何要這麼做,但換意卻是在心裏默認了周子默的這個舉動。
總覺得,他將那件白色滾邊的鬥篷扯下時,眸子裏有些讓她不敢看的光,直到他將黑色的大氅給自個兒披上,似乎才好了一些。
閉著眼睛想著方才的那一刻,換意覺得自個兒就像做了一場夢一般。
然而,這場夢醒了,卻什麼都不一樣了?
在火被熄滅的那一刻,換意是驚慌了一下,在那一刻,她的腦海裏再次出現了夢裏的場景。
然而,也隻是一瞬,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為何會突然鎮定了下來,這種感覺,就像在觀菊台的那一幕……
她不怕,似乎,這種事兒對她來說,本身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就在她緩下神,準備去找軒轅無淚時,身子卻不知被誰撞開了一下,轉而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眉頭一蹙,正準備開口的時候,那個擁著她的人卻在她耳邊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別怕,爺來了。”
就這麼一句話,她便真的安下了心,直到被他攬住身子,然後離開,她都沒有多說什麼。
“子默。”想了好久,終究是忍不住想要驗證一下心裏那沉重而又悸動的想法。
明明是很細的聲音,周子默卻聽到了,腳步瞬間停了下來,眸子裏有著懷疑的光,“你,你說什麼?”
心在劇烈的起伏著,想要將背上的人放下來,看著她的眼睛,但是換意似乎早已經知道了他要做的動作,緊緊地靠在他的背上,讓周子默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