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乜向柳少揚,那人雖說了好好款待這個丞相大人,但他王銳也有屬於他王銳的傲氣。
若真的事事都聽這個女子的,那他還有什麼地位可言,總會還是要討回一些顏麵的。
這般想著,王銳說的話不由帶了一絲絲諷刺。
話雖是這般說著,極為客氣,甚至可以說是以禮相待,但其中的意味,卻不得不讓人去深究。
其一,柳少揚方才拿起茶杯的動作,他是真真切切看到了的。
其二,為何此人拿起茶杯又放下,莫非是膽小如鼠,怕他在裏頭下了什麼藥不成?
話,沒有說分明,意思卻是十分明顯。
跟著柳少揚一同前來的小廝一聽,麵色頓時一變,曉得這個人是借此機會在說自家大人什麼了。
這般想著,便不由自主的朝前踏了一步,卻被柳少揚一個手勢攔了下來,輕輕地朝他搖了搖頭。
目光轉向王銳,柳少揚淡淡一笑,輕聲道:“王將軍說笑了,貴府這西湖龍井,甚是合少揚脾胃,奈何方才少揚揭開蓋時,卻發覺裏頭還有兩片葉兒未曾舒展開來,故而,少揚心想,何不等王將軍前來時,再同將軍共飲,豈不兩全其美?”
說著,柳少揚將茶杯舉了舉,然後輕輕地飲了一口,閉上眼,待得睜開時,目光裏多了一分澄澈。
“王將軍的茶,現下便是剛剛好了,是少揚沾了將軍的福了。這西湖龍井,將軍鎮守西南,故而能夠飲上這最純正,最合時宜的啊。”感慨了一句,柳少揚朝王銳拱手道。
先聽著柳少揚的話,王銳心裏一個疙瘩,若是按照他這般說道,自個兒方才飲下,不正如這牛飲一般了嗎?
這可是拐著彎兒的說一個不就是一個匹夫嘛!
臉色不由一黑,但後來柳少揚繼續說的話,卻又讓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嘿嘿的笑了起來。
可不就是占據了天時地利他才能夠有這般好茶飲用嘛。
想到這兒,王銳嘴角一勾,心裏也莫名的痛快起來,大手一揮,袖袍都帶了風,哈哈一笑,“丞相大人是個懂茶的,丞相前來這兒,本將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您,若是大人不嫌棄,待會兒,本將讓下人給大人帶一些回去,大人煮了慢慢品。”
柳少揚還未說話,後麵的小廝麵色不由又精彩了起來,這可真是如同戲班子裏看到的那般。
這人方才還凶神惡煞,趾高氣揚,現下就這般三言兩語被自家大人給說服啦?小廝目光一閃,站在柳少揚身後的背也挺直了不少。
“對了,說了這般久,不曉得大人來此有何貴幹啊?”將茶杯啪的一聲往桌上一擱,王銳粗了聲音道。
目光微閃,柳少揚似笑非笑的望著王銳,卻是不說話。
這種時候,誰先問了,誰就失了先機,當真是讓他給等到了。
“王將軍莫要心急,但少揚此次前來,著實是有要事相商。”擺了擺手,在王銳就要按捺不住時,柳少揚淡淡的開了口。
目光若有若無的朝某處看了一眼,王銳虎目一瞪,湊近了些:“哦?大人請講!”
稍稍躲開了些,柳少揚平靜道:“將軍能夠這般回來,想必也是因為南國之事,即是如此,少揚也不必藏著掖著,直說了罷。”
剛開始時,王銳神色頓時有些變化,甚至有了幾分閃躲,待得柳少揚將話完全說開後,反倒釋然了。
身子一正,王銳正色道:“大人請講!”
點了點頭,柳少揚道:“王將軍能夠心係南國之國體安危,乃是南國百姓之福,少揚也是敬佩不已。在此,少揚便同將軍說說自個兒的想法。”
說到這兒,柳少揚頓了一頓,再次喝了一口,接著道:“想必將軍現下也正極力在想方設法把那些叛軍除之,少揚願意為將軍盡一臂之力。”
話說得如此直白,讓王銳的心莫名的顫抖了起來,這當真的也那麼簡單,這個丞相大人是來投誠的?若真是這般,那可真是太好了!
隻是,想到自個兒要做的事,王銳又不由多了一個心眼兒,畢竟他表麵上是為三公主謀算,但最終能夠坐收漁利的可不是這個三公主。
當下神色多了幾分警覺,“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大人也同意三公主登上大統之位?”
揭開茶蓋的手微微一頓,柳少揚重新將茶放下,在王銳充滿希冀的眼神中,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銳目光一窒,當下危險了幾分,冷笑了起來,“本將以為大人同我所想相同,繼是不同,那何必來此,莫非其實想戲耍本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