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記的。你三個月後就要出國深造,要我媽快點帶我來治病……你覺得我有病嗎?”
周濤笑了,他用很自然的語氣回答:“事實上,每個人都有精神病,隻是有的人善於自我調整,有的人善於隱藏情緒,有的人善於演戲裝沒病,而有的人善於適當發泄……現在,你是病人我是醫生,所以,你理所當然有病。”
安鋒回應的很快:“醫生不需要安慰人嗎?你怎麼一點不安慰我,話的婉轉點你會死嗎?”
“你不是個需要安慰的人”,周濤馬上微笑著補充:“你也不是個需要婉轉的人,以你的智商,你知道我要什麼?”
“智商……這個詞很新鮮”,安鋒歪著腦袋,很好奇地問。
周濤傲嬌的一笑:“這個詞還沒流行起來,是我剛從國外雜誌上翻譯的。”
安鋒點點頭,問:“你打算怎麼治療我?”
周濤認真的點點頭:“現在,這就是在治療你,我不知道你的自閉症有多嚴重,但……跟你聊,跟你交流,就是對你的治療。”
“哦”,安鋒明了的點點頭,馬上裝出懵懵懂的模樣,反問:“那你打算怎麼治療自己。”
周濤稍稍一愣,立刻咧嘴笑了:“你在這裏等著我……是的,我人人精神都有病,我當然也不例外,不過……”
“我問的不是這個……”安鋒盯著周濤的眼睛,很認真的問:“你還有三個月就出國了,你在這家醫院再幹三個月就可以走了,別告訴我你學成歸來還要報效母院報效……我想問的是:在外學習期間,你打算怎麼治療你的窮困?”
“呲”,周濤伸出手去,揉揉安鋒的腦袋:“實話,你是我接觸的第一例自閉症患者。我在國外雜誌上,常見他們到:自閉症的人在某些方麵很聰明,但沒想到……好吧,實話:我的學費有人包了,院裏答應我的工資照常發,隻要我學成後回院工作,嗯,沒準還能報銷點每日津貼……”
“你還是沒實話”,安鋒一副成年人的憂心模樣,歎著氣:“你覺得,你的工資、你的積蓄、夠你在國外生活學習好幾年嗎?有人包你的學費,他還包你生活費嗎?”
周濤歪著頭打量了一下安鋒,沉默著,思考著,三分鍾過後,他似乎蹲累了,站起身回到辦公桌邊,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沉吟著開口:“好吧,你這個人,我也不怕你出去……哈,你出去也沒人信啊,你不還是病人嗎?我就隨便跟你聊聊,反正聊也是治療嘛。
我的留學不是自己聯係的,是有人包幹了,條件是負責照顧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才是留學的主角,那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才十歲,從前沒接觸過外語,所以需要一個懂外語的照顧一下,引導一下……你明白了嗎?”
“接著……”安鋒在椅子上扭動身子,柔聲用催眠般的語調催促。
也許,自從籌劃出國留學以來,周濤的精神壓力很大,畢竟要出去麵對一個陌生環境,而那時的人們對國外完全不了解,以為國外必定是水深火熱的、很難生存下去。所以周濤非常忐忑——他的眼睛是青的,眼袋很大,明最近經常睡不好。
所以,遇到願意跟他交流這件事,並且事後不擔心泄露出去的安鋒,周濤一點沒有心理壓力,坦然的,用平等的口氣繼續——這對他也是一種減壓:“我嘛,我就是孩子父母花錢請的保姆,他們要求我跟那孩子住在一起,哦,他們居然在當地買了套房子,我們就住那裏,聽孩子的母親回去送孩子,在當地住半年,直到孩子理順了。
我不用付房租,學費他們包了,工資院裏照常發——這是他們的條件。但我婉拒了,如果四年學費都讓他們掏,時過境遷的,四年後我擔心會有糾紛。所以我隻讓他們付了第一年學費,讓後出麵讓醫院承諾保留我的編製與崗位,這就夠了。我在那裏待一年時間還站不住腳,活該我回來繼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