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做頭頸的後仰,然後慢慢的放鬆腰部,平衡的話,就盡可能把頭往身後放鬆,在極限的地稍稍停留一會兒,然後用頭頸帶動腰部,逐步的還原,感受你的脊椎是一節一節的彎曲,再慢慢的放鬆。”
西院的一塊空地上,隻見兩個少女以金剛坐姿,坐在一張毛毯上。
戎雪照足方穎的指示,保持著呼吸,等動作還原後,她仍禁不住內心的疑惑,小聲問道:“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當然了,瑜伽可是最古老的健身運動之一,它是健身術和修心術的綜合體。以緩慢、極限的姿式,配合呼吸得當,就能夠舒緩、調和神經,平衡內分泌等係統,提高免疫能力,發揮人體的潛在能力,同時瑜伽還能使人精神堅強而穩定,能夠消除緊張、憂慮,充滿自信。正規的瑜伽訓練能讓人的身、心都維持在最佳的狀態。”看她皮膚這麼好,二十歲的人身體柔軟度猶如三歲的孩童,方穎就覺得戎雪不應該存有質疑。
“它真的有這樣好?”聽不見什麼內分泌係統、免疫能力這些鬼東西,是她之前說練這個就可以把自己變得美美的,所以她才會跟著練的。
“那你說呢,跟我練了一個月,有沒有覺得精神點?蹲著站起來頭還暈不暈?身體的柔軟度是不是提高了?”對她的質疑,方穎有些不滿。
戎雪下意識點點頭:“嗯,好像是那樣的沒錯。”
“那不就得了,你還懷疑什麼。”方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撇開蘇閑寧這層關係來說,她與戎雪相處得還算挺好的。反正她是搞不懂戎雪是根據什麼來斷定她和蘇閑寧之間是有奸情的,總把她當成假想情敵。時不時就拉著蘇閑寧在她麵前秀恩愛,不就是想讓她羨慕妒忌恨嗎,她才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隻不過經過戎雪的事件,再一次確定長得俊的男人全是禍水,特別是蘇閑寧這隻妖孽。
“小姐,我們……可不可以學這個?”侍婢小敏拉著她的姐妹,怯怯聲地問道。
對主奴尊卑很在意的戎雪微怒,正欲張口教訓,便聽方穎促狹道:“當然可以,你們一人去找一條毛毯過來。”
奴婢們竊喜,趕緊照辦,找不到毛毯的便找了大布塊之類的,旺財見她們玩得歡,心裏也癢了。
“小姐,我們男的能學嗎?”旺財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
“能,這個男女老幼都可以學的,你們要是有興趣也一起來。”難得當一回老師,還是這麼多的學生,方穎興致也高了。
戎雪倒是有些不快,但方穎這位當師傅的都已應下,她便不好再開口說些什麼。不到一會,大家便準備就緒,方穎煞有其事地開始手把手教。
“來,現在我們換一種姿勢做左右側的運動,我們變成盤腿坐,很舒服地坐著,盡可能讓腰部保持垂直,可以把手放在身後,先做頭頸的右側,讓耳朵到了極限的地方再慢慢地彎腰向右,保持深長而緩慢的呼吸,讓呼吸跟動作配合,感覺你左邊的肩膀向後,手部可以充當尾巴向左側,到了你極限的地方就停留一會,不同體質的人他在極限上有所不同,盡可能的放鬆,好,想象在你頭部的右上方有一個洞,慢慢的從洞裏麵鑽出去,用頭部帶動你的脊椎,一節一節的還原……對,就是這樣!……很好,不錯!……我們繼續做左側的蛇洞,同樣的……”
方穎一步一步地教著,心無雜念地投身這個健身運動。估計這會要是讓蘇閑寧看見,非吐血不可,方穎竟然在教戎雪練習瑜伽,而且還有模有樣的。
“小姐小姐,劉進將軍回來了。”戎雪身邊的小婢女突然闖進西院稟報。
“真的?”戎雪迅速起身,喜孜孜地猜測。“鐵定是三哥和寧回來了。”
聲音未落,她疾速地朝劉隱的住所跑去,可憐喘息未定的小婢女,她這才剛從那邊跑過來,這會又要跑過去了,唉!
“他回來!”方穎驚喜交集,快步追了上去。
南海王專用的書房內,隻見劉隱神色驟變地聽著底下奴才的稟報,原本還算健壯的身體,已經被病魔折騰得隻剩下皮包骨。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風塵仆仆的劉進見狀,慘白的麵色更是死灰,他痛聲道:“將軍在回途中與楚軍相遇,三爺被擒蘇先生已被殺害。”
劉岩遭受的打擊過大,癱走在座位上。
劉進是劉岩的心腹,也是這次的先鋒官,他的訊息是不可能有誤的。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門外傳來小婢女的驚叫聲。
劉進扶著劉隱出門一看,聽聞消息後的戎雪因受驚過度,已經暈了過去,小婢女趴在她身上又哭又叫,用力地晃動著她。
“快叫大夫。”劉隱麵色慘白地大喊。
仆役急忙將戎雪抬回房間,卻無人注意到轉角裏,幾乎崩潰的方穎同樣臉色慘白地癱坐在地上。
他死了?他死了!
不可能!走時他還好好的,他還吻過自己……濕熱的觸感,他的味道,至今彌留在唇邊,她還能清楚地感受著他的溫度……
忽然之間,方穎按著疼得差點窒息的胸口,斜歪歪地曲起身子。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心碎的感覺就是這樣嗎?
蘇閑寧……
那個把什麼都藏在心裏預謀著的蘇閑寧,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為什麼都沒人告訴她?方穎又哭又笑,突然瘋癲起來了。為什麼一聲不吭地跑進她的心裏?為什麼要死……
謊言,這全是謊言!
戰事失敗,劉岩被擒,蘇閑寧被殺,戎雪暈倒,整個王府瞬間亂成一團,劉隱挨著虛弱不堪的身子,鎮定地指揮全局。
等他緩過勁來,西院的旺財來報,方穎半日前便不知所蹤。
黃金飛揚的官道,一個嬌小的身影艱難地駕馭著馬兒,朝邊界疾奔。她就是瞞著所有人,女扮男裝遠赴戰場尋找蘇閑寧的方穎。
“駕!駕!”
方穎的騎術是這段時間,蘇閑寧所教的,就好像他一早就知道有一天自己會騎著馬去找他一樣,當初她一直不樂意學,但蘇閑寧說什麼也不準她放棄。這次終於學有所用。
“駕!”方穎再次揮鞭,用力抽在馬兒臀上,馬兒嘶叫了一聲,努力奮蹄。方穎緊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狠狠心,又一鞭抽在馬身上,馬兒發出一聲最後的哀鳴,前腿彎曲跪地,方穎驚叫著在地上滾了滾才算沒有受傷。
但是這匹馬已經不能再跑了,方穎焦急地看著前方望不到盡頭的茫茫大道,不知道還有多少路,緊了緊肩上的包袱,方穎毅然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哈哈哈,將軍好酒量!”
路邊酒攤雖然小,卻有好酒。幾名身著楚國軍服的大漢才發了銀餉,剛好大快朵頤一番,邊境線卻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人。
滿麵塵土,衣衫破爛,明顯經過長途跋涉,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此刻看見這酒攤就好像看見了命,撲上來沒命地要酒喝。那幾個軍漢原本沒有搭理來人,卻被酒攤老板的叫聲引了過來。
“哪裏來的流浪漢,喝了老子的酒,居然沒錢付賬!早知道就不該給你酒喝,現在我不管你拿什麼抵賬,反正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此人正是方穎,花光了身上的最後一文錢,實在無法,隻得拿出一塊色澤光亮剔透的美玉,這還是廟會當晚劉岩贈與她的訂情信物,本來她是怎麼也不肯收,是劉岩硬塞給她的。
“你這是什麼鬼東西,老子才不要這種玩意兒,老子隻認錢!幾位軍爺,別走,來幫小人做個主,這個家夥喝了酒不給錢,幾位軍爺可不能不管啊!”
方穎見那幾個軍漢朝這邊走來,心裏焦急,如果此刻被楚軍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不但找不到蘇閑寧,連她都會折在這裏!
“大膽,見了我,居然還不下跪!”
方穎急中生智,嬌聲喝道。幾個軍漢愣了愣,沒想到這個極其邋遢的流浪漢居然是個女人!
“不知您是……”帶頭的軍漢猶豫著問道,敢用這種口氣說話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還是小心為上。
方穎把那帶頭的軍漢拉到一邊:“我的身份不便泄露,隻告訴你一人,你可知袁將軍是什麼人?”
軍漢麵容一肅:“袁將軍可是我戍邊大將,不知姑娘從何得知袁將軍大名?”
“那你們聽過袁清,這個名字嗎?”方穎靈機一動,準備訛稱是袁將軍的家眷。
軍漢麵色驟變,急道:“當然知道,她可是袁將軍的愛女,莫非你是……”
方穎心中一喜,繼續扯道:“我的身份實在不便泄露,你隻知我是袁將軍的人即可,事關機密,不可聲張!”
帶頭的軍漢點點頭,伸手把兄弟們招了過來,幾個人湊了些銀錢遞給方穎:“姑娘萬事小心,我們不便多送,就此送姑娘上路。”
說著牽過一匹馬送給方穎,方穎匆匆謝過,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這麼一趕,又是沒命的一天一夜。
“站住!來者何人!”
伸手遮住耀眼的陽光,方穎看了看不遠處攔截自己的人,心中一鬆,淚就要落下來。曆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