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正午,陽光明媚刺眼,習慣霖底深處的陰暗潮濕,乍見光明,祁龍軒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身子一躍,落到了一處涼亭外。
在地底深處半年之久,普一回到人間,祁龍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之後,祁龍軒發現,這個地方,赫然便是位於觀音竹林的那處蘭亭翠湖。
他記得當初還和神符堂幾位師兄,還有虞桑雪那丫頭一起來過。
趁著賞湖的間隙,他借口去解手,還順便將黃鵬舉給宰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重演,祁龍軒劫後餘生,不由心生感慨:“半年不見,我那酒鬼師傅和幾位師兄,肯定急得團團轉吧,也不知桑雪那丫頭怎麼樣了。”
“恐怕你暫時還不能回靈修峰去。”知道祁龍軒歸心似箭,荊紫川提醒了一句。
“為什麼?”
荊紫川道:“那日偷襲你的黑衣人,應該是靈修峰之人,身份未明之前,你貿然回去,隻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而且五殿之中,你樹敵太多,鍾偉龍也對你虎視眈眈,連三清殿上那幾位,也會對你特別關注,若以祁龍軒的身份回去,隻會活在監視之中,日後行事必然處處掣肘。”
“不以祁龍軒的身份回去?”
祁龍軒聽得眉頭大皺,撓頭道:“那怎麼回去?”
荊紫川道:“昔日的祁龍軒已經死了,你現在改頭換麵,應該以全新的身份,混進靈修峰。”
“改頭換麵?”
“什麼意思?”
“用幻形術?”
“可是幻形術不能維持太久的。”
見祁龍軒一連幾問,還在雲裏霧裏,荊紫川噗呲一笑,戲謔道:“你先到湖邊洗個臉清醒一下。”
“神秘兮兮的。”祁龍軒罵了聲,摘下麵具,晃悠悠的走到湖邊。
低下頭的瞬間,他的目光,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地,變成了驚詫,變成了疑惑,最後完全愣在了那裏。
祁龍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碧波潭水,倒映出來的人影,普一照眼,便叫他驚歎出聲。
那男子長得好一付絕世容顏,即使隻是這一眼看去,祁龍軒都不禁心生飄渺。
俊逸的五官輪廓分明,如玉般的肌膚,光滑精致到如同經過了鬼斧神工,然雕琢。
那氣質,那相貌,甚至連那驚詫木然的神色,都讓祁龍軒驚為人,換做是一名女性,真要為這年輕人神魂顛倒了。
“這人……這人是我?”
祁龍軒整個人像失了魂魄,完全愣住了。
十八年的藏頭露尾,他帶著個麵具,如同一隻躲在陰暗處不敢見饒老鼠。
所有人都對他避而遠之,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十八年來,他遭遇了多少嫌棄與冷眼。
他哪敢奢求自己的容貌,能夠如崔淩峰那般俊俏,隻奢望能夠活得像個普通人一樣,他便知足了。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願望,對他來,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以至於看到眼前這確鑿的一幕,他依舊不敢相信,以為是在夢中,隨即伸手啪的一聲,重重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劇烈的疼痛,並沒有讓他感到任何的不適。
相反的,片刻的清醒之後,他的眼中滿含熱淚,這些年的委屈,憤怒,羞辱,像是絕撂的洪水一樣,讓他再也抑製不住,撲通一聲跪到霖上,嚎啕大哭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為這點事就哭鼻子,丟死人了。”荊紫川出言調侃,但語氣還是透著幾分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