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白在原地站了一會,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才慢慢挪了腳步,走到書桌邊,拉開了窗簾。
耀眼的光芒霎時灑滿了整個房間,采光很好。
她放下了肩上一直背著的包,在書桌前坐下。
她的腦子這就放空,目光越來越空,發了好久的呆。
燦金色的光落在女孩黑色的發絲上,在她身上踱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光線透過她深色的眸,盈透又空茫。
女孩的肌膚很白,這下更像是會反光一般。
便如,一位誤落凡塵的仙女。
楊白白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這樣莫名的鬱悶,沉沉的,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
太難受了。
空調的溫度低的她打顫,楊白白眨了下眼睛,盯著窗外的景色,往下看,那是一條公路,車水馬龍,人流來來去去……
她之前總覺得,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會有一個家。
一個完整的,美好的家。
所見的世界,總覺得,全是光明,積極的,向上的……
可現在,她在想:
這些人來來往往,這麼忙碌,其實到底,都是為自己而努力。
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走這一趟,為什麼不想著自己,而要多去在意他人?
她又想,這些饒家庭都會是怎麼樣的呢?
二樓的視角,隻能看見一個個竄湧的人頭,她看不清楚他們的臉,更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想不出來……
但,希望他們都是像楊承弘這樣的,從在母親肚子裏的這時候開始,就承載著一個家裏所有希望而出生。
希望他們都是在愛裏長大的。
有的時候,饒愛,真的好吝嗇啊。
吝嗇到,連給一個與他們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人,給那個他們什麼就是什麼的人,給那麼一個…渴望,或是奢求了那麼久的人,都不可以。
還是,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血緣嗎?
不是,時間可以戰勝一切嗎?
楊白白一直告訴自己,時間是可以的。
然而現在,她懷疑了。
事實上,她很早就發現了。
在這個家裏,楊關和張婉可以對楊承弘有無微不至的關愛,可以那麼用心地記住他的生日,記住他想要的一切,記住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楊玉花也可以對承弘那麼好,雖然不會記得他的一切,但她會對承弘笑,會覺得承弘辛苦,覺得他累。
她更可以對叔叔一家人那麼好,叔叔的女兒想要吃她做的粽子,她就可以讓楊關不遠千裏送上去。
叔叔的妻子坐月子,楊玉花更可以專門坐兩個時的車程去照顧她……
她們不也沒有血緣關係?
就唯獨是自己,唯獨……
楊白白不認為是自己做的不好,或者不夠。
相反,她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懂事以後,她穿的用的,好多舊的,跟著奶奶出去外邊打工,又跟著媽媽去她的廠裏幫忙……
現在連學雜費她都可以自己還了。
她到底是欠了這個家什麼?還欠多少?
楊白白努力想,想到最後,她覺得,其實已經差不多了……
她已經還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