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白的後腦一陣脹痛,微張的視線裏一片模糊。
冬日溫暖又明亮的陽光似乎離她越來越遠,數不清的冰冷黑暗迅速集聚。
她的所有掙紮都像被四周圍無數的手拖拽住,要將她撕扯進另一個虛空深淵,顯得那樣的徒勞。
意外的,臨近死亡的感覺,居然有些熟悉?
為什麼……
好冷……
越來越冷……
楊白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住地下墜。
孤單,絕望。
但是陶君眠……
你在哪。
隱約,有泡泡從楊白白鼻腔中滾出,她通體麻痹,有一股惡心的感覺。
理應有一隻手。
溫暖的手……
楊白白試圖抬了抬手,白茫的、模糊的視線中,忽然闖出了一團黑影,好像有好多氣泡,碎裂成了沫。
她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一隻溫暖的大掌包裹住,驅散了湖水的冰冷。
可是…
這似乎不是第一次。
可是,這確乎,不是第一次。
水流湧動,逐漸遠去的光束,冰冷窒息的四周,陡然溫暖的手掌,蔓延至心的溫暖,反饋來生的希望……
似乎還有人急切的呼喚,一……什麼?
傻白,楊白白……
恍惚間,失去了意識,她都沒來得及回應。
再次睜開眼睛,楊白白看見了白花花的天花板,呼吸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皺了下眉。
不是冰冷的湖水……
她還活著。
楊白白手指微抖,好像摸到了什麼,但她沒多在意,強撐著想要坐起身,手指忽地一緊,她下意識回臉,怔了一下,喉頭微動。
少年清冷的麵容帶著絲絲初醒的倦意,眸光躍過一絲放鬆,隨即又擔憂地揉揉她鬢邊的軟發,嗓音微啞,柔和道:“醒了。”
楊白白眨了下突然發澀的眼,眼圈有點紅了,回握住了他的手,暖的。
“陶…君眠。”
“嗯。”陶君眠應了一聲,又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他剛抬步想走,袖口卻被人拉住,那人似乎還輕輕摩挲了一下,他聽見女孩說:“我渴了。”
陶君眠回眸望了她一眼,楊白白朝他咧開一個笑容。
楊白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蹙眉,在他轉身去給她倒水時,低眸看向自己正在摩挲的指尖。
是幹燥的。
難道,自己睡了很久?
陶君眠居然有了點黑眼圈,眼睛比之前多了點紅血絲。
他沒睡好。
他又不開心……
楊白白歎了口氣,沉思之際,骨節分明的手端著水杯移到她麵前,見她沒反應,曲起食指敲敲杯麵,聲音清脆。
“嗒、嗒”
少年低沉的嗓音響起:“想什麼呢?”
楊白白回過神,本能地想接過水杯,就聽他說:“別動。”
陶君眠俯下身子,“打吊針呢,我喂你。”
楊白白就沒有動了,乖乖就著杯子小口小口喝完了水,幹澀的嗓子被溫熱的水流潤過,舒服了許多,她這才記起問:
“白晚呢?”
陶君眠頓了一下,才說:“誰。”
察覺到他語氣不對,楊白白有點疑惑,猶豫了一下,“那個,一個,人?”
“我去叫醫生。”
陶君眠卻不再多言,轉身就走了。
楊白白對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吊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