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毅處理完事情就會過來,守在她房門前,要和她說說話,盡管得不到應答,他還是會自顧自說給她聽。
後來,許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回應,還是明白她根本不會想聽,他慢慢沉默了。
——
楊白白看著手上已經關機的手機,還有窗外墨滴般黑的天空。
她很吃力地開了窗,刺骨的風灌進房間,呼呼作響,她打了個寒戰,單薄的睡衣擋不住這樣的風,她禁不住就發起抖來。
楊白白的大腦不甚清晰,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
她想,這天氣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冷。
聽著呼嘯的風聲,房門又響起了叩門聲,她聽出是癡風。
陶君毅說:“陶君眠的電話,你要接嗎?”
楊白白有些懷疑自己聽錯,爬下窗台的時候摔了一跤,但胃裏絞得難受,倒也沒覺得摔了有多疼。
她扶著牆,連走路都有些吃力。
閉了三天的房門終於打開,陶君毅本想再勸告勸告她,但真的看見她的時候,反倒是愣狠了。
以至於楊白白搶他手機的時候,他都沒什麼反應,也錯過了把她從房裏揪出來的最好時機。
女孩身上的睡衣是薄款的,他先前也看她穿過,原來很合身,現在卻有些鬆垮了,她的一雙眼如往昔那般迷蒙,隻是不再有之前的亮,臉色很青,白的近透,嘴唇幹燥,起了皮,也泛白。
陶君毅攥了拳,惱火地踹了一下麵前反鎖的門。
“你簡直不要命!”
楊白白沒力氣再爬到窗邊去吹風了,她蜷縮在牆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虛弱,卻沒想到她的嗓子那麼幹啞,幾乎要失聲。
“老頭兒。”
她連說話都費力。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久到她以為電話是不是被掛了,可睜大眼睛確認一遍後,她穩了穩呼吸,喉嚨幹澀,如同刀割,她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陶君眠大概也在壓情緒,嗓音也是啞的,“嗯。”
楊白白捏緊了膝蓋上的布料,心道果然,嘴上又保持輕鬆,“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的。我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老頭兒,你…”
“有數?”
陶君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深冬的風將他的大衣刮得豬獵作響。
他是回了國,現在甚至在她家樓下,可他不會進去。
他擔心他的出現會刺激到白夢,從而使母女二人的矛盾更加尖銳。
他稍穩了情緒,說得很慢,“用自己的身體做賭,這就是你的有數?”
他的語氣分明那樣平靜,卻讓楊白白的心開始下沉,隱約發慌,“我也不是…陶君眠我真沒事。你,你先不要生氣……”
“我生氣了嗎?”
陶君眠仰首看向今夜的天,隻有一片昏沉,無星,無月,唯有身邊凜列的風算得上有存在感,樹影綽綽,枝葉聲沙啞。
恍然間,陶君眠以為這刺骨的風刮進了心裏,於是心上多了無數豁口,淌著血,難言的苦楚,幾乎要叫人喘不過氣。
“沒有。”
他從喉間磨出這兩個字。
楊白白也沒有因為他這兩個字感到安心。
或許真的如他所言,他沒生氣,可,可……
她也說不出來,她在心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