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聽見了,隻嗤笑,讓她不要再做春秋大夢,早日收拾收拾找戶好人家嫁了吧。
種種壓力,讓她徹底走入精神崩潰。
她覺得自己什麼也不剩下了,隻除了這一副空洞的軀殼。
最開始,她隻有一把破吉他,彈著這沙啞的音調,隻為宣泄自己那些隱秘的,會更令人厭惡的負麵情緒,直到後來,落花出現了,她的曲譜才又糅合了絢爛,如同偶然跌進純黑世界的一束光。
李尋夢以為,她很幸運。
流了多少的淚水,她數不清,也不會去數。
夢想被嘲笑,人也快淪落為一件商品。
多可悲啊。
這時候,李尋夢才想:
她可能是,等不到落花了……
她原先是,一直都懷抱希望的。
可終於在這一天,她為落花寫的曲譜被父親撕碎,散落在她那把破吉他的殘骸上,一如那把新來的吉他,碎的七零八落,她卻隻能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絕望著,嘶啞著。
她並不能去指責,這樣隻會換來更激烈的羞辱與攻擊。
她隻能忍。
故事的結尾,落花下了高鐵,如期來到了閑潭所生活的地方。
說實話,她很緊張,心裏一陣說不上來的慌亂與害怕。
經曆一番問詢,幸運的是,落花找到了閑潭。
不幸的是,她的閑潭去世了。
她隻留了一封信,上麵的字體娟秀,一筆一劃認真寫著:
【落花:
對不起啊。我還是沒能撐到你來見我。
我聽他們說,洗江有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傳說。洗江,可以洗清一個人身上所有的汙穢與罪名,將一個幹淨的靈魂帶到天堂。
你說,我有機會上去嗎?
落花,我覺得我上不去。
我那麼的自私……
我要你曆經波折來接我,卻隻是為了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來為我收屍,火化我,把我撒到海上。
我怎麼上得去啊?
落花,你眼中的世界真的很美,是我此生所尋的光。
謝謝你啊。
我這輩子,唯一慶幸的,就是有你…溫暖過我的靈魂。
很抱歉,我給你寫的歌——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不過…我聽說寫歌什麼的會有版權,那我還能留下的歌的版權就全部歸你吧,好不好?這是我的補償。
我想我也沒有什麼撐下去的理由了。
我…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可我就隻是這麼一個卑賤的,沒有用的李尋夢。
那你就當,我不是你的閑潭。你不可以難過。
還有啊,閑潭的每一首歌,都隻屬於落花了。就從,現在開始好了】
落花看到最後,整張信都是被水滴洇濕的痕跡,墨水暈染開,她到底是來晚一步。
李尋夢的葬禮是由她家裏人操辦的,並不隆重,很安靜。
隻有落花一直沉默著落淚,驀地,自顧自說:
“可是閑潭,你就是你啊。你就是一直陪著我的閑潭,是我不可替代的唯一。”
落花的看海計劃,終究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吹著海風,喃喃自語:
“閑潭,你叫尋夢…那你要尋的,到底是什麼夢呢?我想了很久。我想你夢想有人可以愛你。我剛好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