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旬,一個自私又狡猾的瘋子。
遇見他那一年,白夢也才20歲,少女最好的年紀,自然也是意氣飛揚的。
但飛揚歸飛揚,遇到800米,她也得蔫。
她記得那是冬天的期末,一位莫名出現的青年半蹲在正在角落幹嘔的她身邊,輕順著她的背,一點也不嫌棄她的狼狽,溫和地遞給她一杯溫水。
陽光穿透一次性杯子,襯得裏邊的水波晶瑩透亮。
白夢沒多想,擦了嘴,接過便喝。
溫熱的水流順著喉管灌下,帶了絲絲甜,她想他怎麼還細心加了葡萄糖?
許是因此,她看他都順眼了許多,莫名的,產生了心動的錯覺。
以至於,她真的就忍心對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陶遠,以及好友董千芸下手。
她知道董千芸很喜歡陶遠,可是那時候的陶遠喜歡的是她,她卻還是哄騙了兩人,強行撮合了他們,自己卻在那個訂婚宴金蟬脫殼,以受害者的身份。
為了愛寧旬,所以,她不擇手段,所以,陶遠和董千芸成了怨侶。
最後,千芸死了,遠哥恨她,她的女兒在幼年離開父母的懷抱,吃了多少她本就不必吃的苦……
而她卻到今天才知道,什麼心動,什麼溫柔,什麼細心,全是假的,是被感官欺騙的錯覺,也是他刻意接近的偽裝。
白夢越想越覺得可笑。
26年,她被騙了26年。
如果她沒有察覺寧旬給她的藥物有問題呢?她還要再做一個被感情支配的傀儡,受他蒙蔽,無知無識,蠢到了極致。
“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惡貫滿盈嗎?”
白夢低了眸,咬牙克製著洶湧的情緒。
寧旬困惑地歪了下腦袋,一如初見那般的笑意,令她恍神。
這麼多年,白夢對寧旬並非一點感情都沒有,她不是接受不了寧旬從頭到尾沒喜歡過她,可他喜歡男人。
她不反對同性相愛,可為什麼犧牲品是她?
真的,惡心透了。
“夢夢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這些年來,壞事做絕的人,分明也有你的一份。”
白夢氣的想笑,盯著他的坦然,眼眶猩紅。
“你說得對,我也是惡心的。我為了和你在一起,我讓那麼無辜的人成為我的犧牲品,我為了你放棄我的女兒,我為了你。可是,可是我為什麼為了你呢!”
她氣惱地喘息著,眸中燃起恨,淚水無意識滴淌而下,源源不絕。
“你研製出那種令人作嘔的藥物,欺騙人的感知,讓多巴胺成為你的武器,荷爾蒙成為你的底氣。你用這樣卑鄙的方式讓我愛你,你讓愛這一字蒙羞,你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啊。”
寧旬毫無感情波動地應了一聲,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把玩起針管。
“我挺喜歡你這麼叫我的。但你這些年有過得不好嗎?我對你很好吧,夢夢,你不也很幸福嗎?人活一世,不就是為了能像你這樣自由自在,肆意妄為嗎?你敢保證,若你當初真的選擇陶遠,就能比現在和我快樂嗎?嗯?不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