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敬畏(1 / 2)

連著兩天,臨城都平靜無波。不知道為什麼,董誌柏的死訊一直都沒有傳開。照理那些被趙德迷暈的死士早在一天前就應該醒過來了,為何不見傳出風聲?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樹倒猢猻散吧。

董誌柏死了,江南便無人再為李家撐腰,齊天嘯去掉了一塊心病,他將臨城的事一五一時的上奏給老皇帝,包括董誌柏的死。

幾天後,董誌柏被人殺死在柏蒼別院的事才沸沸揚揚的在臨城傳開。一品大員被殺,自是非同小可。

齊天嘯去了柏蒼別院。身為皇子,他理當到場。處理好一切事後,齊天嘯正麵上奏朝廷董誌柏的死訊。

沒過幾天,老皇帝便派了宮中太監前來宣旨。江南總督董誌柏多年來忠心報國,上順君意,下體民情,是為一代忠臣。卻不想慘遭橫死,皇帝痛失左膀右臂。今加封其為一等忠孝公,其母追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以國公之禮,風光大葬。著令臨城府尹一月之內查出行凶者,一定要將其當街梟首以儆效尤。

另有聖旨一道,是給齊天嘯的。

江南總督意外死亡,勢必造成江南宦場的恐慌與混亂,老皇帝要他代替新總督在江南主持一段時間的政務,好生安撫一下各州郡的官員。前些日有禦史上奏,江南一帶販賣私鹽成風,克扣賦稅嚴重,就連前兩年賑災時的銀兩都有去向不明之處。著令順王爺徹查江南這一係列的違法違紀之事,並由他全權處理,凡事皆可先斬後奏。這無異於給了齊天嘯一把尚方寶劍,讓他放手做事。

這道聖旨一下,江南各府州郡縣等大小官員無不一片惶恐,人人自危,他們中十之有九與這幾件事有關聯。其中不乏有被董誌柏以權脅迫,被逼下水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想借此機會中飽私囊撈些油水的。剩餘的一小部分官員並未涉足此事,他們大都是些稍微貧瘠的府縣,並無多少民脂民膏可刮。盡管如此,誰有保證他們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一時間江南各官員無不噤若寒蟬,小心翼翼。

天灰蒙蒙的,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秋意。從兩天前的早晨開始到現在,太陽一直都沒正式露麵過。帶著些許涼意的秋風掠過後,天空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秋雨,這種異樣的天氣在京城的秋季是從不曾有過的。

皇後於媚娘此時的心境恐怕與這天氣無二,她已整整三天沒有踏出泰安宮半步了。心的某個角落一沒有停止過抽痛,那個角落裏藏著董誌柏那模糊的影像。幾天裏,昔年的往事一篇篇浮現眼前,牽扯著她對董誌柏的那份若隱若現的情愫,這讓她放不下。從未想到,那一點點的角落竟會讓她痛如此之久。

他對她有愛,她對他也是有情的。盡管隻是一絲絲,盡管那絲情後來被自己對齊凱延的愛所掩蓋,但是,人生沒有橡皮擦,發生過的永遠擦不掉,始終都會留有痕跡。

董誌柏的死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她被活生生卸掉了一隻臂膀。

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再會像他那般義無反顧,毫無保留的幫自己,更不會像他那般不計代價的忠於自己。從現在開始她隻能自己靠自己!南疆的那條老狗雖說現在忠於自己,誰知道哪天他便會倒戈相向。

人是誰殺的,她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卻可以確定,齊天嘯肯定脫不了幹係。

拔下頭上的祖母綠長簪,手起簪落深深地紮進胳膊,鮮血順著白皙的手臂不停地滴落。薄唇禁抿,貝齒緊咬,眸光卻熾烈如炬。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於媚娘以此傷起誓,此仇今生我一定會為董誌柏報。浩兒登基之日便是那個小雜種身首異處之時。若是不能為你報仇,我便如同此簪。玉簪應聲而斷。於媚娘的目光由哀傷轉為狂怒的血紅之色。嬌嫩如蔥的纖手狠狠地抓著玉簪,以至於簪子劃傷了手都渾然不覺。天空一片陰暗,整個江南都籠罩在一片陰沉肅殺的氣氛中,秋高氣爽蹤影皆無,連綿不絕了三四天的陰雨不但沒有衝刷掉江南的熱氣,卻增添了幾許沉悶之意。

江南的官場此時已處於風雨飄搖,驚濤駭浪之中。

賦稅與賑災銀子流失一案,除了諸葛清卿提供的血書以外並無其他線索,唯一知道的是那筆銀子存在彙豐銀號內。經查實後被告知,那批銀子是董誌柏存的,隻要一日沒人來取,就不可能知道那些銀票現在落在誰的手裏。齊天嘯隻能忍著性子慢慢的探查。

私鹽一案讓齊天嘯查了個底朝天。江南最大的鹽商是李大福父子,除去他們,江南還有大大小小十多家鹽商,一路查下來幹淨的隻有十之一二,其中牽涉的大小官員竟然達十三位。這個驚人的數字讓齊天嘯不禁怒火中燒,看來江南官場的腐敗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與老皇帝當初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