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房間內再次響起段姓少年的聲音,卻是有些欲言又止,話隻講了一半。
麻臉老者看向少年,雙目異常的森寒,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的反問道:“你呢?”
聽聞此言,又被眼前之人如夜梟般的雙目盯住,少年心中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麵上則是越發的恭敬,口中也著極為讚同的話語。
原來那位姓謝的胖掌櫃,並非有事未來得及迎接段雲樓等人,而是根本就來不了。麻臉老者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從謝掌櫃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想要的隱秘之後,他便便行了殺人滅口之事。
此時其餘幾人,早便出了越樓,正站在一個頗為熱鬧的街口,仿佛是在等候什麼的低聲交談著。
緒姓中年正在向李暮嶺介紹白衫少年的來曆,原來此人乃是九通城最大的武館,鎮遠武館館主段霸的獨子,段雲樓。
據此子資極佳,不到十二歲便已打通了一條頗為重要的輔脈。在其父不惜代價之下,又為他尋得了幾部極適合修煉的功法,且部部皆屬上乘,還有大把大把的丹藥和各種材地寶,隻要段雲樓開口,都跟不要錢似的盡數搜羅過來。
身具如此資,又加上一個龐大勢力的全力培養,這段雲樓的功力想不突飛猛進都難。
據近一年來他已經接連挑落了九通城中好幾家武館的館主,風頭之大,真是一時無兩,年輕一代中更是無人能望其項背。
至於這少年先前所的鎮元武館與越商盟交好之言,則全不可信的。此話若放到十年前,或許還算不錯,畢竟兩位家主當年有同門之誼。可隨著近年來鎮元武館的越發強勢,已不滿足於壟斷永州的武館行當,竟開始插手起貿易之事,漸漸與越商盟生出了不少的嫌隙。
一年前,段霸上門為兒子提親,欲讓柳家二姐凝芝滿十四歲時嫁於其子段雲樓為妻。
柳越風亦是個通透之人,當時便猜出對方的心思。他隻有一房正室且早已年近半百,自己膝下無子又無意納妾,今後也隻能將偌大的家業交給兩個女兒來打理。大女兒早便嫁作他婦,且遠在千裏外的宣州,此時若同意結下這門親事,那自家幾十年的基業遲早要被段家吞沒了去,不用想都知道這女兒最後的結局定會是淒涼至極。
柳越風心中冷哼,嘴上卻是甚為客氣,隻女年紀尚幼,此時提訂親之事為時過早,如此打了一通哈哈之後,算是婉言拒絕了。
自此,段柳兩家便是真正撕破臉皮,雖並未有大的衝突,日常貿易之事卻是摩擦不斷的。
跟李暮嶺講述了一番,緒姓中年看時辰不早,而且來接自己等人的車馬已經到了跟前,便出了告辭之言。
向李暮嶺略一抱拳後,他又道了一句“保重”,便徑自扶了柳凝芝上到車內,自己也跨上一匹紅鬃大馬,帶著一行十餘個護衛的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柳凝芝此女登上馬車之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陸寒,恰好與其投來的目光對上,隻是此刻的少女,眼中早已沒有一絲先前的蠻橫,反而多出了幾分其他的味道。
陸寒有所不知,方才與段雲樓以及麻臉老者在越樓相遇,二人投來輕視和不善目光時自己卻不卑不亢的一幕,尤其是在對上段雲樓的時候絲毫不落下風,讓一旁的少女看的十分解氣又動容。
或許少女心中不願承認,可她再看向陸寒之時確是多了一份好感。
陸寒未將柳凝芝眼神的轉變放在心上,畢竟對於如何琢磨少女的心思,他確實是一竅不通的。
雖然從緒姓中年手裏換來了適合陸寒修煉的功法和數量不菲的丹藥,而且最後的收獲比事先所料還要多出不少,可二人來一趟濟元城實為不易,李暮嶺還是決定再收集一些日後可能用上的材料,便又領著陸寒往城中坊市的方向去了。
兩個時辰後。
濟元城外三十裏的一處密林。
一隊十幾個人正驅馬朝著濟元城相反的方向行進著,由於其中多了一輛馬車,所以整個隊伍走的並不算快。
一名留著虯須的闊臉大漢,座下跨一匹異常雄駿的紅鬃大馬,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時不時的警惕著四周。
此時他略一側身,似是對身後車中之人道:“姐,看來今是走不出這片密林了,這太陽馬上就要下山,我等還是在此紮營休整一夜,待明日出了密林,隻要上了官道,車馬便走的快了,估摸再有個四五日便能抵達九通城,隻是今夜要委屈姐了。”
話音剛落,還未等車中之人回話,一個帶著點戲謔的聲音忽的響起:“緒總管,我看你們明日也無需走了。”
就在隊伍左前方一塊巨石後麵,緩緩的走出來七八個人,頭前兩位乃是一老一少,老者一臉的麻子,背身略微駝著,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稍落後半步的卻是一名劍眉朗目,身著月白色長衫的俊朗少年,方才那句帶有些戲謔的話語,正是出自這少年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