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樹下站住,才發現那樹木太高了,根本摘不到那樣的果子,正遺憾時,隻見蕭卷從樹上跳下來,穩穩地站在自己身邊,拿著一個巨大的新鮮的紅果子:“熙之,給你……”
蕭卷的臉色不再蒼白,也不再有絲毫的病容,他變得如此健康,神采奕奕,風度翩翩,和無邊的美景毫無間隙,渾然一體,仿佛,他生來就是屬於這裏的。
蕭卷在天堂。她心裏一陣欣喜,可是接著又難過起來:“蕭卷,你在這樣好的地方,為什麼不回來接我?”
她大聲責備,蕭卷卻仿佛沒有聽見,慢慢轉過身,飄然離去。
她大急,拿著那隻巨大的果子就追上去:“蕭卷,等等我……”
喊聲太大,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一看,東方的天空已經升起了朝陽。她不經意地四下看看,一轉頭,才發現自己棲身的樹上,真的結了幾顆紅色的果子,隻不過沒有夢中的那麼大那麼鮮豔。她不知道這種無名的野果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但是,想起夢中的情景,心想蕭卷給自己的東西,總沒有錯,就隨手摘了兩隻,放在口裏一嚼,隻覺得異香撲鼻,味道又酸又甜,十分清新,這些日子長久的壓抑和鬱悶忽然間有種一掃而空的感覺。
她趕緊將剩下的幾顆也全部摘下來放在行囊裏,然後,跳下樹去。
剛剛跳下樹去,隻聽的“呼啦”一聲,一陣疾風刺過,然後眼前一花,竟然是一隻不大不小的豹子躥了過來。
那豹子像是饑餓已久,聞到生人和馬的氣息,哪裏肯幹休,猛撲過來,似乎一把就要將麵前的人撕碎。
藍熙之提了“紫電”,閃身,對準豹子的咽喉一劍刺去,豹子慘叫一聲,發瘋般最後一擊,藍熙之不敢硬拚,飛快跳開一丈遠,豹子奔得幾步,撲騰著哀嚎幾聲倒在了地上。
藍熙之見它倒在地上,綠幽幽的目光仿佛還睜著,頗有幾分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裏有些害怕,趕緊道:“我可不想殺你,是你要吃我的……”
話音未落,隻聽得四周馬蹄聲響起,七八個人圍了上來。
這還是趙國邊境,這些人都是羯族平民打扮,藍熙之見他們來者不善,趕緊牽了大黃馬就走。
為首的一個人大聲道:“給我拿下。”立刻,幾個人就向藍熙之衝去。
藍熙之提了劍站在中間,冷然道:“你們要幹什麼?”
那人仔細打量這個瘦小的女子,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妞,你犯了法,進監獄再說吧。”
“我犯什麼法了?”
“這一帶是狩獵區,任何人不得攻擊出沒的野獸……”
“是野獸先攻擊我……”
“它可以攻擊你,但是你不能攻擊它,你這是‘犯獸’,我們趙國有法令,‘犯獸’的‘趙人’全部處死,你難道不知道?”他獰笑著上前幾步,“不過,大爺看上你了,好好伺候大爺就沒事了……”
“事”字尚未落口,他的麵上已經重重挨了一劍柄。藍熙之不欲和這幫醃拶潑才多做計較,隨手撂倒幾人,策馬就跑,很快,就將眾人遠遠拋在了後麵……
再沿途往前走,由於北方漢人被屠殺十之八九,胡族人口不足以填補,所以,虎狼成群繁殖,公然出沒,大白天也敢在路上招搖覓食。
沿途的茶肆酒樓越來越少,投宿也越來越成問題,藍熙之雖有武功護身,也不敢輕易麵對這些豺狼或者不時公然劫殺的胡族士兵,因此,總是盡量繞道或者夜間趕路。
這天中午,藍熙之路過一個村莊。還在村頭,就遠遠的看見有嫋嫋的炊煙。她心裏一喜,立刻往前趕,想去討一碗水,運氣好的話還能買點啥吃的東西。
村口,是一棟北方常見的灰色的大院子,有高高的宅門,看樣子,好像某個當地地主大戶的府邸。
她上前一看,上麵寫著“餘宅”二字,門卻是緊緊閉著的。她見裏麵有炊煙,便輕輕敲門。敲了許久,才有個老仆“吱呀”一聲開了門,麵目驚惶,但見隻是一個陌生女子,才鬆了口氣:“姑娘,你找誰?”
“老人家,我是路過,口渴了,想討碗水喝,也順便買點吃的東西。”
老仆歎了口氣道:“那你快進來。”
藍熙之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大院裏擁擠著幾十名年齡不等的婦女。她急忙問道:“老人家,你家裏怎麼這麼多人?”
老仆長歎一聲,麵色依舊有些驚惶:“姑娘,你快喝了水躲起來吧。”
她吃驚道:“為什麼?”
“我們這個郡最近被劃為了四王子石苞的封地,石苞下令大肆在民間選美女充實他的封地王府。那些狗官差天天四處抓人,稍有門路的人家都跑了,唉……”
原來,這家姓餘的老爺在郡裏任職,如今石氏統治之下,到處兵荒馬亂,便早已將家眷都接到了身邊,隻剩下幾名老弱家仆在家看守院子。遠近無法逃走的婦女,聽聞這些天風聲緊張,便都聚集到“餘宅”避難,希望好歹借助餘老爺在府裏任職的庇護,逃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