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道心中一痛,這些勤王之師可能戰力低下,可能軍紀較差,可能心思不純,但是千裏援救,來護衛汴梁,本身就值得嘉獎。
可是援軍到來,也加重了汴梁的糧食危機,二十萬人,一要消耗多少糧食,這對糧食緊缺的汴梁時致命的。為了爭取那百分之一飄渺的機會,為了節約糧食,竟然讓這二十萬人去送死,這是何等殘忍?
可是為了保衛汴梁,為了勝利,隻能這樣!
“陛下三思!”種師道再度勸道,盡管理解了皇上的意圖,可是種師道還是不能接受。
宋欽宗沒有回答,反倒是:“不知,那位將軍願意率軍出擊,隻要擊潰金軍,解除汴梁之圍,我不惜大功賞賜!”
種師道沉默了,這些都是袍澤,可是卻要去送死。
眾將沉默了,金軍的戰力,他們都知道。守城有餘,出戰不足,出戰必敗。自從金宋交戰以來,宋軍多是敗多甚少,即便是偶有勝利也是慘勝。
“難道滿朝武將,都是廢物嗎?聽到金軍都是嚇成軟腳蝦了!”宋欽宗怒道。
一旁的種師中怒了,正要起身,領兵出擊。這時一個年青的將領站了起來道:“陛下,末將願意領軍出擊金軍,必破胡虜!“
這個青年將領真是姚平仲,西軍姚家將領。
“好,古有冠軍侯出擊匈奴,今有姚將軍破金!”宋欽宗讚賞道,“年青人勇氣可嘉,漢武帝不惜爵位,我也不惜爵位,將軍破金之日,就是封侯之時!“
“多謝陛下!“
李綱道:“恭喜官家,喜獲冠軍侯,大金指日可破!”
種師道卻是心中一冷,看著這個場景,那裏不清楚,李綱拉攏了武將姚平仲開始對抗他。而官家也是默許,甚至是鼓勵姚平仲,站在李綱一方,瓦解他軍方獨大的局麵,免得他擁兵自重,難以製約。
大宋一直最不缺的就是黨爭。大宋崛起於北方,建國初期文臣武將多是北方人,這是開國元老派;而南方多是吳、南唐等投降的文臣武將,又是一派,這兩派相互鬥爭不斷;
元老派占據著政治優勢,而南方派占據著經濟優勢。
到了中期,又是守舊派與變法派之爭,再後來是新黨與舊黨之爭,又是奸黨與忠黨之爭,到了如今又是議和派與抗戰派之爭。
可是到了汴梁才發覺,抗戰派又分為他種師道一派和李綱一派。盡管不願意,盡管極力彌合矛盾,可是然的差異,還是勢如水火。
李綱是文臣,他首先要維護士大夫利益;而他種師道是武將,首先要維護邊關將士的利益。
李綱想著,勤王之師最好歸他指揮,而他種師道成為他的參謀,輔助作戰;而他種師道堅決反對,將上萬將士交給一個書生,這是對將士的不負責,他可不想長平之恥再次上演。
況且,想要架空他,讓他當一個需有其表的參謀,門都沒有。參謀好聽些,輔助元帥指揮,難聽些就是打了勝仗是沒有你的功勞,打了敗仗是替罪羊。
這是權力之爭,是文臣與武將的權力之爭。
即便是他答應退步,手下的將領也不同意,況且文人一直輕視武將,武將心中早已憋著氣,那裏願意在退步。
…………
出征已經決定了,姚平仲率軍出擊,破金。
大的方針已經定下,欠缺的隻是細致的規劃,比如何時出兵,出兵數量多少,還有哪一部出擊,還有器械配置等等,這些都需要細致的規劃。而種師道一直沉默著,不發一言,以沉默反抗著出軍的命令。
而李綱卻是興致勃勃的著,與姚平仲細細談論著細節。
一個時辰之後,一切敲定了。
這次,二十萬夜襲金營,姚平仲領兵,出兵日期定在二月一日。
為何夜襲?
因為宋軍弱,正麵擺開大戰,與金軍對決,勝算很低,隻能是夜襲。在夜晚,四周一抹黑,可以悄無聲息的靠近,發起攻擊,縮短了攻擊距離,減少了金軍鐵騎的衝擊力。
為何要定在二月一日?
按風水,那是一個好日子。
一切搞定了,李綱興致勃勃,而種師道心情失落,在出兵上兩個主戰派首領再度發生了劇烈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