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黑箭之凶(1 / 2)

中堂大殿上,祖家幾位話事的長輩猶在,其餘壯年和青年要麼被勸回家中休息,要麼則在莊園其他地方幫忙;洪叔等人亦被帶到下廂房休息、療傷;早先派人去請的縣鄉官僚,這會兒也都到場,正與祖舉、淳於沛等人協商此案。這一夜注定不得安穩,失去親人的家眷們哭泣此起彼伏;整個北郭裏雖隻有祖家莊有燈火,但黑暗中仍然有許多無從安睡的人們。

祖昭忙完手頭上的事,趕回到中堂大殿向祖父和其他長輩複命。

縣長陳大人、縣尉文泰、遊繳祖繁、嗇夫李幹都是一副嚴峻神色,正與祖家長輩們談著話,見到祖昭到來後,簡單形式的問候了一句,祖昭則一一答禮。祖昭剛會到莊上時,自有人將消息彙報到中堂上,因而祖昭這會兒也沒有太多需要交代,僅僅隻是三言化作兩句概簡的又介紹了一下是如何尋找到這些遺體。

“賊人逃脫的痕跡是往北?再北那便是胡地了,難不成又是胡人作亂?”嗇夫李幹人微言輕,這會兒被安排在堂下落座,他想當然的插嘴道。

“怎麼可能,徐無、令支兩縣有盧龍塞駐軍之地,胡人豈敢在我大漢駐軍眼皮底下作亂,當真欺我大漢無人嗎?”縣尉文泰冷聲冷氣的道,他一介武夫,自有武夫的粗脾氣。

“無論如何,明日一亮,我便派人往北去追尋。茲事體大,我必會盡快奏報到郡裏,央請郡府大人下海捕文,傳檄各縣,嚴緝凶徒。”陳縣君官腔官調的道,擺出一副嚴肅而又煞有其事的樣子。

祖家眾人都知道陳縣君最擅長放空話,盡管的鏗鏘有力,可於實際似乎並無太大的作用。縣中出了重大命案,往往都會第一時間上報到郡府,至於是否能有下文,還得看郡府本人是否認為這是一件重要的案子。如今國不安寧,民間疾苦萬般,盜竊殺人比比皆是,哪怕真有官員有心辦案,恐怕也未必忙得過來。

“如此,便有勞陳大人代勞。不過此一案害了七人性命,實在駭人聽聞。我祖家上下深為震怒,也絕不會輕易就此罷休。”祖舉抑揚頓挫的道,他這番話的意思就是提前向陳縣君打一聲招呼,祖家勢必會在官府行事之外采取私下行動。

“官民聯手,本是有跡可循。屆時一有新的消息,我這邊定會立刻支會祖老將軍。”陳縣君心領神會,雖私事公辦不在法理之內,可祖家畢竟是地方豪族,不僅家大業大,甚至在調查此案的效率上還會超過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了事了。

“如今此事尚有幾處疑點,若要盡快緝拿這些凶徒,恐怕就得先從這些疑點著手。”身任遊繳的祖繁定力十足的道。他本是祖家人,家世在祖氏一族內部也算不錯,自己之所以能順利被舉為勇猛方正,多少是沾了本家的名聲。如今本家出事,少不了要更加盡心才是。

聽得此言,眾人目光很快便落到了祖繁身上。

“嗯,不別的,就徐無、令支兩縣如此之近,附近不遠又有官軍坐鎮,十多年來未曾聽過有什麼大案子,今日倒偏偏發生這般劫財行凶,這已然是極大的一處疑點。”文泰雖是粗狂的人,但縣尉任上多年,經驗十足,立刻便道。

“不僅如此,若真如洪叔所言,賊人行動有條不紊,那他們理應是有備而來,早早計劃了在此伏擊。這就讓人奇了怪,其一,賊人是如何知曉洪叔來往日程?其二,洪叔一行此次不過是循慣例去令支馬市看看,並不保證會購買,賊人莫非一直在暗中盯梢?其三,縱然洪叔購了馬,也不過區區七、八匹種馬,為了這點錢財,如此鋌而走險,會否太不值當?”祖繁語氣一絲不苟的出了這番推測。

一旁的祖昭下意識看了一眼這位年齡比自己打的族侄,很佩服對方的心思縝密,果然是一個合格的遊繳。

眾長輩與淳於沛等人,同樣對祖繁的推測很是讚同,紛紛點頭。

幾位叔伯輩根據祖繁的推測,交頭接耳的議論了一陣。大家都極力否認祖家有內鬼,畢竟出賣洪叔讓賊人賺走幾匹馬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再者祖家上上下下,無論直係、旁係,無論富貴、貧賤,如今都能一份穩定的生計,犯不著有什麼大怨恨。如此一來,唯一能夠印證的那就是在令支縣看馬時,被懷有歹心者盯上。

這時,一直沒怎麼話的祖昭不慌不忙的開口道:“既然這些凶徒夜裏都還蒙著臉,可見是害怕別人認出,單憑這一點應該可以排除胡賊和山賊。顯然應該是一些窮鄉僻壤的刁民,這些人今晚殺人越貨,明日還要拋頭露麵,故而才要蒙麵,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