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秋擦了擦眼淚,解釋道:“那日我們在街上遇到表哥的朋友,手裏拿著一把很漂亮的團扇,我便問她從哪裏買的,想買兩柄送給姑奶奶和夫人。那位姑娘說團扇是她自己繡的,準備擱在張記繡坊賣,並且跟我說數目不多,要我早些去買。”
“賣的那天我帶著玉珠去了,數量果然很少,總共才隻有四柄,我瞧著都很好看便全買了下來。我想著豐州城還沒有姑娘們拿著團扇的時興,覺得肯定會很好賣,便拿給繡娘們比著繡了一些。”
夏老夫人聽完,伸手打了夏子秋一下:“瞧瞧,靜兒是多麼孝順的好孩子,出去玩看到好東西還想著我們。一沒偷二沒搶,到底有什麼錯兒?快給靜兒道歉!”
夏子秋瞪眼:“一沒偷二沒搶?她把團扇都推廣開來,價錢壓得死低,還叫人家怎麼賺錢?”
“我沒有。”白靜秋搖頭小聲說道,“價錢低是為了賣給家境尋常的人家,上等精致的團扇的價格還是很高的。”
“不許凶靜兒!人越大越渾了!”見夏子秋還要再說,夏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對夏夫人道:“瞧瞧你把子秋養成什麼樣兒了?也就靜兒這樣好脾氣才能忍得了他。”
夏夫人忍了忍,說道:“這件事是靜秋不對,這樣兒分明是斷人財路……”
“斷什麼財路?好東西人人效仿,豐州城這樣大,斷沒有張記繡坊一家獨賣的道理!靜兒不僅沒有錯,還是咱家的大功臣!”夏老夫人把手一揮,不容置喙地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說了!”
夏子秋後悔沒把白靜秋拉出去罵,叫夏老夫人胡攪蠻纏起來:“斷人財路者人恒斷之,此風不能長!”
“胡說八道!”夏老夫人還要再說,被白靜秋扯了扯:“表哥拿這事責怪我,是表哥為人義氣,怪不得表哥。定是那位宋姑娘難過了,表哥過意不去。這樣吧,我包五十兩銀子給她送去,就當對她的賠償。”
“宋姑娘?哪個宋姑娘?”夏老夫人提高聲音。
“沒有什麼宋姑娘!此事說的是白靜秋做事太絕,不給人留後路!”夏子秋道。
白靜秋隻當沒聽見,抿了抿唇,站在夏老夫人身邊低頭小聲說道:“宋姑娘就是表哥的朋友,繡團扇很漂亮的那個。”
“什麼?是個狐狸精?”夏老夫人怒道,“子秋你從何處認識的這個小狐狸精?居然為了她——”
“住口!”夏子秋怒道,“什麼狐狸精?叫我說白靜秋你才是狐狸精!做錯事不認還狡辯!你還搖頭?你不僅自私狠毒還欺軟怕硬!否則你為何從不買來水娘子的繡品讓繡娘比著繡出來賣?”
白靜秋臉色煞白,嘴唇動了動,“哇”的一聲哭著跑出去了。
夏老夫人怒氣上湧,拄著拐杖道:“你真是瘋了!小時候我是怎麼教你的?不要對女孩子凶巴巴……”
“出了什麼事兒?”這時,夏老爺掀開門簾走進來,“剛才我瞧著靜兒哭著跑了?”
夏老夫人仿佛遇著出氣口,拎起拐杖就要打他:“你養得好兒子!要氣死我!”夏夫人看不下去,將事情的經過對夏老爺說了一遍。夏老爺皺了皺眉:“這件事是靜兒做得不妥,這樣吧,咱們家賺了多少銀子,分出一成給他們送去。”
夏子秋拿著銀子氣呼呼地來到張家,被小丫鬟領著來到宋小米住的地方。宋小米此時正坐在床上,低著頭認真看著平攤在腿上的書,麵色恬靜,不時蹙起眉頭,手裏比劃一下。夏子秋見到這一幕,心中的鬱怒莫名平靜下來,有些愧疚地走到床前:“你的傷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