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當時,僅僅是個十人小隊,我們一邊掩護一邊打擊它們,可它們不知吃了什麼東西,子彈都沒能讓它們退卻,就這樣,邊打邊退,在無邊的森林一連打了兩天兩夜,兩天兩夜啊,就死掉三個戰友,但雪狼還有八九百條之多。”
“後來……”,田野哀歎了一聲,嘴角苦澀道:“我們的子彈用盡,隻有拿出身上的匕首抗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身邊靜悄悄的,我才發現,所有的狼群都死了,我的那些戰友也都死了。”
哀歎的話語,讓僅有的幾個女同學眼淚掉落下來,有些男同學的眼眶也是紅紅的,田野繼續道:“當時的我也已是體力不支,後來昏厥過去,等我醒來,我已經躺在陽城郡我所在的軍區醫院裏。”
“當時的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和那些戰友做個伴,可惜的是,他們連一塊完整的地方都沒有,手、胳膊、腿、肚膛、耳朵……,全部是支離破碎。”
“可是,我卻活了下來。”田野苦笑一聲,繼續道:“我不明白當時我們躲過了冰狼群,怎麼還會被它們發現,直到後來,我在背包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個東西,冰狼最喜歡最敏感的東西——狼花。”
“我不知道狼花什麼時候放入背包的,反正走的時候沒有,而來的時候也沒人翻我的背包,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背包,那個是跟我一模一樣的背包,我才知道,我被掉包了。”
“我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是我害死了戰友,奪取了他們的性命,我不是人,他們都是我害死的,那時候的我精神崩潰,直到老肖過來安慰我,讓我活下去,讓我找到那個罪魁禍首,以告誡他們的在天之靈。”
“而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找線索,我又去了當時的地方,但已是物是人非,從發生後的半年時間裏,那裏已然大變樣。”
說到這裏田野精神一震,“不過天可憐見,雖然我沒有找到線索,我卻是發現了一個秘密。”
“不過這個秘密不能給你們說,否則對你們不好,總之,經過這次任務,我得到了一個一等功勳,隻是我還不能徹底放開思想,因而軍隊上給了我這麼一個閑職,每年新生開學的時候都指定我參加,教導新生軍訓。”
“一連三年,我都心不在焉,導致我帶領的學生隊伍都排名靠後,直到現今,軍隊領導直接指定我教導三流大學的新生,並讓我下了軍令狀,不得第一,便讓我回家滾蛋。”
說到這裏,田野笑了,一眾學子也不由臉上有了笑容,但那笑容之下,卻是沉甸甸的。
輕石大學新生,約十萬,文科和理科各占五萬,每個係各有八千至一萬名學生,想要得到第一,就先要在文科每個係裏奪取冠軍,之後再和理科的冠軍爭奪,鹿死誰手,那時才能定論。
而每個教官的隊伍,隻有最多三十個人,三十個人,差不多上萬的學生,能分出多少隊來,想要脫穎而出,不是比登天還難,而是難上加難。
“你們的實力我已經很清楚,重點是在鬥歌上,如果兩者都占有優勢,那麼,你們的教官我也就不用滾蛋回家了。”
田野打起精神,鼓勵著一眾年輕人。
隻是在他的心底處,並沒有多少把握,也許,這次,真的要回家也說不定,或許,這樣也好,可以一個人出去旅行,可以看看那些老朋友,可以陪他們說說話,乃至終老,至少,在這些年裏,還有人記得他們,給他們上一炷香,不至於那般寂寥……
“原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麼?”
“原來,軍人也是有血肉的。”
“原來,誰的心底處都有一抹難以忘卻的記憶。”
“原來,軍人可以流血,但輕易不會落淚的時候,壓抑著的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心上的疤痕。”
陳晨在這一刻,心靈融化,聽著田野短暫的絮叨,組成有血有肉的故事,他仿佛看見在冰天雪地中,成群的雪狼從四麵八方圍來,幾個戰士奮勇拚搏,最後兩敗俱傷的局麵。
那般大氣而哀傷的畫麵,讓他靜默,哀歎,悲憫,疼痛……
他們是帝國的保護神,而他,已經承載了這麼多的痛,自己還會想著自私嗎?
不會,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