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妹妹(1 / 2)

直到將好心拜訪的鄰居一一送走,韓濯纓才真正空閑下來,再次走進廂房。

正閉門養神的謝澤剛一聽到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睛。他抬頭向她看去,露出笑容,虛弱而不失溫和:“妹妹?”

這驚喜的眼神,這信賴與親近的模樣,分明是信了她的話,真把她當成親妹妹。

對兩人真實關係心知肚明的韓濯纓有些不自在,她腳步微頓,壓下心頭的怪異感,隨口問:“怎麼樣了?傷口還疼麼?”

“還好,讓妹妹費心了。”謝澤說著就要起身下床,行動間可能是碰到了傷口,濃黑的眉微微蹙起。

韓濯纓見狀伸手阻止:“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好。”謝澤也不堅持,靜靜地看著她,墨黑的眸中盛滿了溫暖的笑意。

韓濯纓避開他的視線,自袖袋中取出一枚九藜丸,遞到他麵前:“你記不記得這是什麼啊?”

謝澤眉心跳了一下,與之有關的記憶也重新湧了上來。他當時怕那個叫翠珠的丫鬟出聲泄露行蹤,就給她吃了一枚隨身帶的九藜丸,說是毒藥,連毒藥的名字都是信口胡謅的。那丫鬟果真嚇得不敢出聲,乖乖配合。他醒後檢查過衣物,其餘東西都在,隻有那幾枚九藜丸不見了。看眼下這情形,她們應該是猜到了幾分。

本來他該直接澄清,但他如今是“失憶”之人,再反口說沒失憶,之前都是假的,反倒惹人生疑。那就隻能換個法子讓她放心了。

於是,謝澤接過來,仔細端詳,神色篤定:“是九藜丸,油紙上寫的有。”

韓濯纓一直緊盯著他,留心觀察他的神色,卻看不出任何異樣。她轉念一想,他若真失憶,肯定隻會根據外麵油紙上的字判斷,問他也是白問。

但還是想再試探:“哦?你失了記憶,卻還認得字?”

謝澤彎了彎唇角,應答自如:“是啊,雖然很多事情不記得了,但吃飯、說話、走路、認字,還是記得的。”

“這怎麼能相提並論?”韓濯纓輕笑,若是失去記憶就不記得怎麼吃飯說話了,豈不成了傻子?

一晃神的工夫,就見他剝開油紙,將那九藜丸送入了口中。

“你……”韓濯纓暗驚,想要阻攔已來不及,“你怎麼吃了啊?”

“怎麼了?吃不得麼?”謝澤麵露迷茫之色,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拿給我吃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它,我就覺得我以前應該很喜歡吃。”

見他已經咽下,韓濯纓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隻說了一句:“對,就是給你的,吃就吃吧。”

如果不是毒藥,那皆大歡喜。如果是毒藥,那就當是他自作自受,命中有此一劫吧。

歎一口氣,謝澤自省:“是我的錯,以後有好吃的應該留給妹妹才對。”

韓濯纓眸光微閃,隻“嗯”了一聲,當做回應。

她自小吃軟不吃硬,別人對她一分好,她至少能還三分。這個人沒有記憶,在她的哄騙之下,好像真的拿她當親妹妹。雖說事出有因,他也未必是個好人,但她仍感到些許不自在。

偏偏他似乎還察覺到了什麼,關切地問:“妹妹是不是有心事?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啊,我就是擔心你嘛。”韓濯纓下意識否認,又揚了揚手裏的藥瓶,“該換藥了,你自己換還是我幫你換?”

“我來吧。”謝澤伸手去接藥,停頓一下,神情溫和,“傷口難看,別嚇著你了。”

他這話甚是體貼,但韓濯纓自動忽略掉後半句,漫不經心點一點頭,將藥和細紗布遞給他:“那你先換藥,我和翠珠都在外麵。有事的話,高聲叫我們就行。”

反正沒外人,也沒必要再表現兄妹情深。

“嗯。”謝澤含笑目送她離開。

她剛一離去,謝澤就收斂了笑意,輕輕搖一搖頭。

這小姑娘哄騙人的時候情真意切,可等他“相信”了,拿她當妹妹了,她怎麼反而心虛起來?

到底還是年紀小,經驗不足。

次日上午,韓濯纓招呼翠珠上街,說是要給“兄長”添兩身衣裳。

出了門後,翠珠小聲嘀咕:“小姐,不是說不拿他當少爺嗎?怎麼還給他花錢,我看他那衣服料子不錯,補補還能穿的。”

韓濯纓瞧了她一眼:“他的衣服回去你就剪幹淨,最好再扔爐子裏燒了,一丁點都別剩。”

見小姐神情嚴肅,不是說笑,翠珠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用手捂住了嘴。

“沒事。”韓濯纓見她被嚇住了,反倒安慰她,“現在大家都以為他就是雁鳴,應該不會多想。我們小心一些就是了。等他的傷好了,我就想辦法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