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雞養得不錯,一共有多少隻?”
“一百二十隻。”牛嬸這時候還在琢磨,莫非五少爺想要買這些雞?那她得要個好價錢。
莫鍾書努力壓抑著心裏的火氣:“你用什麼喂大它們的?”
“也沒什麼好東西,就是每喂些剩飯。”她覷著莫鍾書的臉色不善,忙撇清一句:“五少爺明鑒,我可從沒用過牧場的飼料。您叫陳叔柳叔來一問便知。”
莫鍾書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給牧場工人提供的都是好白米,比給鵝鴨們準備的米糠貴出不止一倍兩倍,而這十幾個人的剩飯,就能養活一百二十隻雞?這個牛嬸到底浪費了他多少糧食?
“我放你一假,明把這些雞都處理了,隨便你是自己吃了還是賣掉送人了,總之明晚上不能讓我再見到一隻雞。”
第二下午,莫鍾書再去牧場,草地上已經沒有雞的影子了。他想了想,又繞到下人房後麵,看到了關在籠子裏的雞。看來這些雞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籠子裏有米粒有水。不過它們怎麼看都不象有搬家的打算。
“大富你再去跟她提醒她一聲。”莫鍾書的聲音冷冰冰的:“我拿這些雞無可奈何,要是惹得我火大了,我就直接賣人。”還真是以為他好欺負的了!他倒要看看誰奈何不了誰。
牛嬸本來看著莫鍾書年紀,來牧場的時候也多是和幾個毛孩一起玩鬧取樂,廚房裏的活兒又不多,就想養些雞來賺點外快。原來她一直心地把雞關在自己房間後麵,直到那日聽沈治平放鵝鴨吃蝗蟲,便也把自己的雞放了出來,原本還以為自己立了大功,不想卻等來這樣一個命令。不過她還以為莫鍾書到底是個孩子好糊弄,把雞關起來就能混過去了,沒想到他竟然緊盯著不放了。
牛嬸隻得把雞帶到旁邊的村子裏,倉促之間,隻能低價半賣半送地出了手。她心中好不氣惱,逢人便五少爺如何如何刻薄下人。
牧場裏的菜是牧工們自己種的,兔子是地上抓的,魚是湖裏打上來的,隻有米是從外麵買的,卻是大富親自去采購的。牛嬸一個活錢也見不著,本來偷偷摸摸地用廚房裏的米養了些雞,總算撈了點油水,誰知這些雞才剛開始生蛋沒幾,就讓莫鍾書把財路給堵住了。
牧工中也有幾個好事的,聽牛嬸發牢騷,嗯嗯啊啊附和著不算,還要火上加油地添上幾句湊熱鬧。他們話不心,又被莫鍾書撞了個正著。
莫鍾書不怕背後被人壞話,但他下決心要煞住這股損公肥私的歪風了。他叫大富把牧工們吃的米換成了廉價的陳米,就連魚和肉類的供應也減半。又另設一個廚房,把原先負責洗衣的張嫂調去,專門負責幾個管事的飯食和衣物漿洗。牛嬸則負責給普通牧工做飯洗衣。
這可把張嫂高興壞了,洗衣的活兒比做飯累多了,要是冬就更辛苦。隻是她也有些忐忑,她做的菜實在不算可口,所以當初才不敢和牛嬸爭,主動領了洗衣的苦差。
莫鍾書不愛下廚,但當年泡美食論壇看圖片過眼癮,理論知識積累了一大車,此時見張嫂為難便挑了幾個簡單易做的教她,倒把一眾人等唬得一驚一乍,連跟他最久的二柱都沒料到五少爺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大廚。誰也想不到莫鍾書也就口頭工夫了得,真要他動手就露餡了,不過在牧場也還沒哪個有膽量敢叫他動手。
張嫂得莫鍾書支招,一連幾廚房裏飯菜飄香,讓本來想等著看她笑話的牛嬸幹瞪眼。
這下輪到那十個牧工有意見了,大富卻抓住機會跟他們解釋,都是因為牛嬸用好米喂雞,觸怒了五少爺,這才換了米減了菜。牧工們一想確實如此,換了誰都舍不得拿自家的好米去喂雞,實在怨不得五少爺,一肚子的火就都衝著牛嬸去了。大富又趁熱打鐵道:“五少爺素來大方,又體恤下人,如果大家夥努力幹活,讓五少爺滿意了,不定哪就恢複原來的夥食標準。”幾句話就給牧工們鼓起了幹勁。
莫鍾書又詳細和沈治平明情況,讓他負責監督牧場裏的用度有沒有浪費。大富和二柱阿貴早先也不是沒敲打過牛嬸,但礙於情麵總是點到即止,才讓牛嬸越來越放肆。沈治平就算再怎麼好人緣,他也得想想被浪費的東西裏有百分之五是屬於他自己的。